陈兰刚刚被失控的马匹当胸踩踏了一脚,又经受这样受刑般的拖拽,很快便已气绝身亡。
此时这支重骑兵已经完全被打溃了,精良的铠甲挡得住箭矢,却挡不住马群的冲撞踩踏,多数人落了马,在马匹胡乱踩踏之下,很快便成了一滩烂泥。
大批战马栽进了路旁深不见底的泥潭里,马儿拖着沉重的身体,嘶鸣着胡乱挣扎扑腾,反倒愈陷愈深,最终都被射杀在淤泥之中。
小路狭窄,又有密集的芦草遮挡视线,前锋重骑的溃败给后军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前方马儿横冲乱撞,较为靠后的骑兵连忙调头,一边高喊着快撤,一边直冲向后军,人群顿时混乱起来。
“陈兰将军死了!”
也不知是谁发现了陈兰的尸首,大喊了一句,随即激起一片回响,士兵们口中叫嚷着陈兰已死,推搡着后军转身奔逃。
混乱的败军拥挤不堪,层层人浪在这条小路上翻涌着。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射向人群,不断地有人摔倒,有人下意识地避让,又使得更多的人摔倒在地,失控的人群中,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无数人在逃窜的时候,被人群挤落到路边的泥潭之中,他们拼命地想踩着淤泥爬上来,却又被不断摔下来的人群重新压回了泥里。
到了午后,袁军死的死,逃的逃,混乱渐渐停息,除了泥潭中时不时响起人和马微弱的叫唤声,进入这片芦苇丛的袁军几乎已经死伤殆尽。
这时,一阵风吹过这片芦苇丛,丈余高的芦苇被吹弯了腰,发出簌簌的响声,腐朽的泥臭之气与浓郁的血腥味被风揉作一团,随即飘散在上空。
缓坡上,一群士兵将陈兰的尸首抬到夏侯渊面前,胡乱擦拭了尸首脸上的淤泥,让他看个仔细。
夏侯渊虽然不认得陈兰,但还是凭借穿着辨认出他的身份。
“来人,速将敌将首级提到阵前!”
“是!”
山间大道上的正面战场,双方列阵对垒,轮番上阵拼杀,此时陷阵营刚刚杀退了第三波敌军,士气正盛。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铿锵有力的口号声再次响起,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
雷薄看着败下阵来的三千将士,咬牙咒骂了一句,随即重整旗鼓,下令后方备战的军阵上前迎战。
就在这时,陈兰的首级被带到了战场之上,高悬于阵前。
袁军阵前督战的将领很快认出陈兰,惊惧不已,连忙前去向雷薄报信。
“雷将军,不好了,他们割了陈兰将军的首级,就挂在阵前!”
雷薄心中大惊,当即下令道:“传我将令,鸣金收兵!”
“鸣金收兵——!”
军令被次第传开,一阵刺耳的金鸣声响起,双方阵前搏杀的将士随即拉开了距离。
此时侧翼战场大胜的消息传遍了曹军阵中,又见对方鸣金,将士们士气高涨,响起一片欢呼声,鼎沸的声浪,一浪接一浪掀向敌阵,震慑着敌军。
眼看战况不利,雷薄思咐片刻,决定留下一支精锐断后,下令大军朝着合肥方向撤退。
见敌军撤了,曹军将士列阵在原地,向撤退的袁军齐声嘲弄讥讽。
这时,夏侯渊站在一座山石之上,将战场上的情形尽收眼底。
“将军何不趁胜追击?”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副将问道。
夏侯渊道:“不急,再等等。”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有斥候传来消息,曹昂领着五千骑兵正抄向敌军后路。
夏侯渊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当即拔出配剑,高声道:“传令,全军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