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梯垂下之后,那些商人及其家眷以极快的速度,犹如蚁附一般,涌入了高晟号船中。
毕竟是东海之地,首屈一指的大商号。
哪怕是容纳了近万人,也丝毫不显得拥堵。
想想也是,这高晟号,毕竟是用以前往云海彼端的大商号。
自东海出发,前往云海彼端,其中之距离,若是用双足丈量,常人怕是走到死都走不完。
即便是高晟号这样的超凡商号,也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还要面对各种突发事件。
这一路之上,需备多少吃食,才够人吃马嚼。
而如此兴师动众,只为了这一次的航行,自然还要有大量用以交易的货物,用以各国互市。
故而,高晟号其内部空间,必然要极大,才能够用。
而如果只是单纯的在近海之地航行,不考虑物质的装填,而且在救命的前提下,不需要考虑舒适与否,有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便是两万人,也是能塞得下的。
可就算是在所有的商人及其眷属都上船之后,江离和东岛中人,却还是留在宝葫芦之上,丝毫没有上船的意思。
方益堂愈发不满:“江少主,本将已然同意这群商人上船,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方管带误会了。”
江离将手指向那哪怕间距如此之远,却仍能够清晰看到的东洋战舰,轻声道:“我方才说了,正好,我也要护佑在这商号四周。
这却不是在赌气。
而是这东洋之人,狼子野心。
如关老所说,分明先前,道兵入城之时,他们绝大多数死于自尽,是不惜牺牲自身,来引动这战争。
如今却愿意悄然停火,放我等归来,这前后截然不同,怕是有诈。”
“江少主这是不信任我等?
有本座的巨舰在此,别说那东洋人根本不敢发难,就算真的发难,我也能应付的了。”
方益堂双手负后,自信道:“江少主到底没有直面过真正的万炼巨舰,也不懂巨舰之间的差异。
本将的济夷号巨舰,虽然比不得定夷济夷两艘三万炼巨舰那样的战舰之王,可也是货真价实的万炼巨舰。”
“货真价实的万炼巨舰?
难不成,这万炼巨舰,还有掺了水的万炼巨舰不成?”
江离倒还真有些不知道这其中区别。
“自然是有。”
方益堂对江离的疑问,反倒是有些沾沾自喜。
什么东岛少主,背景深厚,便是那位周师门下,不也一样有不知道的东西,需要他来解答。
当即大方解释道:“巨舰衡量标准,无外乎就是船坚炮利四个字。
寻常的万炼巨舰,只是将钢铁相合,做到了堪比万劫不磨,入圣之境的坚固。
这是最浅薄的新术。
真正的新术,是爆炸,是裂变,是能够将出力也推到万炼万转的入圣之境上。
以如今的目光来看,二十年前的东洋新术打造的舰队,在这一点上,简直就是一个明显的反面案例。
只是船坚,而非炮利。
故而虽然依仗新术之变革,击溃了我大庆彼时的水师。
但却并没有造成我大庆水师多大的伤亡。”
只是船坚,而非炮利。
江离想起了当初东岛海战之时的铁甲舰,倒确是如此。
东岛海域出现的铁甲舰,其防御,确实已然臻至了千炼劫境。
没有晋升劫境的江心刚,在没有上品道术的情况下,集合东岛之力,都无法轰穿,造成的伤害,很快就被其自行修复。
可其一十六门火炮轰出的炮弹,却连关老都可以轻松应付。
这样一艘铁甲舰,大部分情况之下,确实可以让劫境以下的存在为之束手。
可若是真对上劫境强者,却又显得不堪一击了。
“这也算是二十年前,我大庆没有直接动手的原因。
毕竟被击沉的只是船只,而不是人。”
方益堂知晓这位东岛少主,出道第一战就是与东洋战舰之战。
之所以对东洋如此提防,恐怕也是因此,故而多提了一嘴,说起了那二十年前的往事。
“而且,那些船破落水的大庆水师,还被东洋水师救援,接到了那位睦仁神皇的神皇宫中。
那位睦仁神皇,倒也无愧他那仁之名。
那些落水之人,都被睦仁神皇以礼相待,奉为座上之宾。
甚至于,睦仁神皇还将云海彼端学来的新术倾囊相授。
盛情之下,其中有许多人,甚至乐不思蜀,不愿归庆。
回来的那些人,则算是我大庆第一批正式了解新术的人。
而他们,也带来了东洋的示好。
东洋愿意,将境内的新术学院,对大庆开放,每年接纳一定数量的大庆中人前往进学。
而其所求,也不过只是摆脱属国之身份罢了。
帝后和中堂大人,又考虑到东洋毕竟是云海彼端与我大庆之间的一道缓冲带,这才默许了东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