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什么二十年前国难,不过只是面子上挂不住罢了,实质上,我大庆依旧是东洋需要巴结讨好的存在。”
“可如今,那东洋人可是直接炮击高句丽了。”
江离不置可否的说道:“这其中,若是没有那位被方管带称之为以仁为名的睦仁神皇之命令,我是不信的。”
东洋神皇,万世一系,可不是虚谈。
相比之下,高句丽的檀君祖先,到底是有些虚无缥缈,不过是名义上的存在。
如今的那位高句丽王,也只是假借檀君之名罢了。
若不然,被全海梦窃据了权柄,那位高句丽王早就跳脚了。
可东洋的神皇一脉,却当真是传承百代而来的。
百代传承而来,天下民心所归,其神皇的权柄,是超乎想象的集中。
在对千载主国大庆相关的事件上,又是国之重器的钢铁战舰,怕是只有那位睦仁神皇才有做决定的权力。
其他人,谁也无法越庖代俎。
“不过是些许小心思罢了。”
方益堂满不在乎道:“二十年间,能发展出如此规模的钢铁战舰,任谁都会有点小心思产生的。
那可是一十二艘万炼战舰,一十二艘至少拥有着万劫不磨体的万炼战舰。
当万炼之下,无物可破之时,自然会给他们带来非同一般的自信。
但就算是炮击高句丽,那战舰中人,却也只是针对高句丽中人开火罢了。
在本将说出要接纳东岛中人回朝之时,那东洋指挥使,不也乖觉的停火了吗?”
说到这里,方益堂颇有些洋洋得意。
“你倒是为何?
不还是对我大庆的畏惧?
我大庆,毕竟做了东洋千载的主国,天朝上国的印记,是抹不掉的。
那睦仁神皇是个讲规矩的,哪怕是有些小心思,想要彻底摆脱大庆与东洋之间的关系。
可九州之地传承数千载,和这小小的高句丽可不一样,以我大庆的底蕴,一旦认真起来,必能将东洋搅得天翻地覆。
东洋在对我大庆之时,是不可能把事情做绝的。”
看着方益堂当真是发自内心流露出的骄傲,江离心中一叹。
在那些有识之士的眼中,东洋之心已然是昭然若揭。
大庆的衰落,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可与此同时,仍有一批像方益堂这样的人,在新术崛起,九州遭逢千年未逢之大变局的现在,依旧沉醉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之中。
他们发自内心的觉得,九州依旧是世界的中心,根本不愿意睁眼看世界。
最重要的是,身为大庆实质上的主人,帝后亦是如此。
上行下效,哪怕有识之士察觉到了不对,却也无法将这种思想更易。
所以,周师他们才选择了广旭帝,想要借助帝后之争,来进行改变。
可那位广旭帝,又到底是真心想要改变大庆朝堂,还是心中与那位帝后一样,一样自居上朝之心,不过是想要借助周师等人的势力来夺权呢?
说到底,还是二十年前的那一战太轻了,没有彻底将大庆打醒。
“嗯!?”
一念及此,江离突然悚然一惊。
他确信,东洋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那位睦仁神皇,也绝非方益堂所说的仁义之心。
那他为何要救助落水的大庆水师,为何要以礼相待,甚至将自身所学的新术倾囊相授,愿意收纳大庆人才进学?
现在看来,不过就是希望大庆在这一次战败之后,感受到的疼痛少一点。
而人之本性,又都是贱,越是轻易得到的,便越是不重视。
新术这样一条通天之路,摆放在了大庆的面前,大庆朝堂之上,反而不甚重视,那位李中堂,看似是新术派的主导者。
可其却任用一十二位步兵统领,来担任新术舰队的管带,就足以证明,他根本没有打心底里认为新术是国之基石,根本没有把新术放到应有的地位上去。
不过是借助新术,来掀起党派斗争。
从结果上来看,睦仁神皇的谋划无疑是成功的。
大庆朝堂成功被其麻痹,甚至于到了方益堂这样的巨舰之主,都为之轻视的地步。
哪怕是勉强发展起来的新术体系,在依仗九州之辽阔的基础上,却也不过和东洋弹丸之地二十年发展的规模相差仿佛。
最重要的是,他争取了足足二十年的时间。
“二十年前,东岛海域的铁甲舰,还曾是东洋的主力舰队。
彼时的东洋,大庆是当真有碾杀的实力的。
所以,如果不是睦仁神皇的这一举措,哪怕顾忌云海彼端,帝后不会直接将其灭国。
却也一定将东洋牢牢地握在手中,把控其发展。”
江离不由地感叹,哪怕身为敌人,但客观地评价,这位睦仁神皇确实是东洋千年一遇的明君。
在这个时代,一个明君对一个王朝的作用,是无可取代的。
“二十年,东洋足足隐忍了二十年,才等来了今朝的爆发。
以睦仁神皇的性子,他既然如此肆无忌惮,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依旧有了直面大庆的底气。
这底气,又到底来源于何处?”
江离望向远方的舰队,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