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金属之物猛烈的撞击声传来,让梁若钧顾不得地上的尸体,抬头望去,只见迎面那间厅堂当中竟还亮着一盏灯,昏暗的烛光在窗棂上映出极大的光影,就像是一面奇特的镜子,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照了出来。
一把剑割破了谁的咽喉,让那人化作一具尸体仰面倒去,而那个手握剑锋的人似乎不是受了极重的伤就是大战力竭,此刻正拄着剑胸口不停的起伏喘息着。
这时候,一个乌黑的人影从里面快速的钻了出来,惶若惊弓之鸟。
那个灯烛下做下大案的人才稍微喘息了几口气,就顾不得一切的奔了出来,显然是要追击逃出去的那个人。
那人似乎被吓破了胆,手中也提着一把短刀,脸上满是乌血,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可能跌倒,可还是一刻不停的往外跑,看样子在他看来只要能一直跑下去就可以逃出生天。
他慌不择路,险些扑在梁若钧身上,一抬头看到面前的人,他先是本能的一阵窒息,似乎死亡正要将他淹没。
可很快他就颤抖着声音,摇尾乞怜的恳求着,期盼梁若钧不是那人的同伙,那样或许会救自己一命。
见梁若钧没动,他再不犹豫,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奔向那扇紧闭着的门,在他心里只要冲出那扇门,就可以大叫着吸引来城里巡夜的卫戍军,到时候就算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再怎样厉害也无济于事。
梁若钧没动,静静的站着,像是一尊古老的雕像,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刚刚从自己身边逃开的那人,而是紧紧盯着后面追逐前来之人。
他手里是一把染满鲜血的剑,殷红的颜色包裹着剑身,看起来就是像是一把深红的血刃,此刻正握在他手里,而这个人也满身淋漓鲜血,只有一双眼睛还在闪动着。
梁若钧不由退后了一步,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下沉,最终坠落在无底的深渊。
那人屠戮阖府上下,此刻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在见到梁若钧的一刹那,让一直支撑着他身子追出来的东西也随之瓦解,他双腿一软,竟是跪在了地上。
剑虽还在手中,但他已经不可能再追出一步。这对于逃命之人来说可谓是天大的喜讯,意味着他不但不会死在这里,还会带着卫戍军将那个满手鲜血的家伙千刀万剐。
“替我...”跪在地上的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哀鸣,他似乎想要对梁若钧说什么,却被一阵咳嗽淹没,他伸手一荡,竟是将手里带血的剑掷了出来,方向正是对准了梁若钧。
梁若钧仍在看着面前的人,没有人可以从他眼里看出任何情绪,甚至在剑就要扑到胸前他都没有任何动作,连躲闪都没有。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有多么艰难,有多么挣扎。
然后,在剑冲至自己胸口的瞬间,力量已经用竭,眼看就要坠向地面,梁若钧恰逢其时的动了,他只是轻轻一闪身,就闪到了剑的背后,一只手握住了拳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却神出鬼没的伸出,在剑柄出闪电般弹了一下。
接下来,这把原本已经力竭的剑发出了一声清鸣,重新焕发出活力,变成了一把离弦的箭,电光火石间,飞向那扇逃生之门的方向。
剑刺破了逃命之人最后一丝希冀,他的手原本已经触及门栓,只要再轻轻用力,他就可以夺门而出,可还是迟了,整个人撞在门上,似乎还低头看了一眼从胸口穿出的剑尖,嘴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倒了下去。
梁若钧深深的呼吸,仿佛沉浸在漫长的黑暗中无法自拔。
他豁然回头。
“秋风,难道做下这一切就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任秋风倒在地上,用力的喘息着,呆呆的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眼里没有任何一丝愧疚,说明他百死无悔。
“我不像你,做不到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