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晋源布下天罗地网,最终却因为六皇子妾室突然闯入以失败告终,让他饮恨不已。
要知道在见到沈醉施展南陵剑的一瞬间,他就猛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南陵剑沈元荣一家惨死,唯独一双儿女不知所踪。这些年来他一直暗中寻访,就是要找到这个没有烧尽的野草,没想到今日得见,那可一直都是悬在他心头的一把利剑。
现在利剑出鞘了,他虽不怕,却也要尽快除去后患,何况仇人如今背靠最大的杀人组织天下紫极楼。
沈醉从墙壁上跃下时身法已经有些不稳,身上流血不止,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保持敏捷,好在此处并没有人。
深深的呼吸,他却一刻都不敢放松,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来疗伤。
他一路奔着一个早已荒废多年的普世慈航庙而来,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对这里足够熟悉,即便没有烛火照亮也不会碰到什么。
倒在满是灰尘的香案前,沈醉撕开身上的衣衫,露出一道道血口子,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可这些弩箭深入骨髓,加上布满刀伤,让他此刻全身开始麻木。
将随身带着的疗伤药放在一边,然后一只手紧握弩箭,咬紧了牙奋力拔出,就算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巨大的疼痛还是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鲜血不住的涌出,他将疗伤药的粉末倒在伤口处,不住的喘息,刚刚经历一场更为巨大的疼痛,此刻身体早已麻木。
漆黑的破庙里只有半掩着的门缝处还能透过一丝光亮,他抬头望去,好像有一个影子一闪即没,让他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立即蹦了起来,像是一头受惊的狼,拖着满身伤痕握紧了剑。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有这份警觉,不愧是天下紫极楼精心训练的杀手”梁若钧清了清嗓子,夸赞的语气说道。
“是你?”沈醉心开始下沉,他可以肯定自己进来以后门窗都没有动过,那么梁若钧一定是早就等在这里,而他之前根本就没有发现。
“是我”
“上次的酒只喝了三杯,我想你一定跟我一样都没有尽兴,所以就一直在等你”
“只是可惜还是被刑部先行一步,不过这样也好,因为我本就没有打算再跟你动手”
梁若钧从挂满灰尘的慈航像后面走出来,火折子一闪,放在了塑像下面,光虽不足以照亮整个破庙,却足以让他们两个能看清彼此。
“那你想怎么样?”沈醉手里握着剑却没有急于动手,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深受重伤不是梁若钧的对手,就算是想逃也难如登天。
“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事关那个案子,还有”
他声音顿了顿,“还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我现在虽不是你的对手,但有些事还是宁肯死也不会说的”
沈醉的话梁若钧相信,因为连声音都在颤抖的他这句话说出来却格外平静。
梁若钧微微摇头,“我不是于晋源,并不关心你的身世,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沈醉沉默着。
“那夜关家祖宅大火的鬼面人是你吧?”梁若钧平静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可在沈醉看来是不需要自己回答的。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定是我的”
以一句反问的方式给出答案,梁若钧苦笑着看向黑暗中的他。
“那天你的眼神很特别”
“让我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那日对饮我才认定是你,但如果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你的,我想应该是章台馆命案的那个夜里,那时你在喝酒,或许没有注意到我”
“别人都当你是乞丐,但我看得出,一个乞丐是绝不可能有那样的眼神的”
沈醉终于点了点头,“我应该早些注意到你的,或许就不会这么狼狈”
“顺便也可以告诉你,接连死的人都是我杀的,你或许能猜到我的身份,可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往深处试探”
梁若钧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容易就说出来,惊讶很快就从他眼神里消失,所幸沈醉未必能够察觉。
“你说的是天下紫极楼?”
“我想早晚会有一天它终将大白于天下,但我此刻并不关心,我关心的只有案子里的真相”
“那日小蝶与关锦城私会,鬼面人出现,我本以为目标会是关锦城,却没想到你放过关锦城只杀了一个青楼里的婢女”
沈醉再一次陷入沉默,他紧紧盯着梁若钧,好像在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透的一点”
梁若钧吐了口气,“你不会告诉我是因为一时失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