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善新奇的这看看那看看,打听了一下最近那些莫名死亡的干尸的消息,到被发现的现场去看看。
那些诡异的死者大多都是晚上被抛尸,白天被人发现。
有的扔在了阴暗的小巷;有的仍在臭水沟里;还有的在狗窝边被发现,已经被狗吭了骨头;甚至有一具被扔在人流密集的大街上。
抛尸的地点杂乱无章,相距甚远,无规律可寻。
司天在发现尸体的周围转来转去,这里地处城中心,商铺店面林立,十分热闹。
此时街上的人却皆是绕着尸体这块走,路过这时也不自觉加快步子,生怕染上晦气。
糖饼铺子的老板坐在门口板凳上,抽着大烟,无聊的看着他们东瞧西瞧。
“趟过死人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脸上神情愁闷,店里空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
糖饼铺子离躺尸体的地方最近,尸体一事想必严重影响了他家的生意,情绪不好。
“大叔,这……”
“大叔,给我来两个糖饼吧,闻的我都馋了。”
司天和水善同时开口,直接被她打断了话。
“又要吃,你是猪吗?”
司天压低声音嘲笑她,水善白了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
“你是不是笨,不照顾人家生意,怎么打听消息。还说老江湖,切!”
水善嘲笑的切了一声,跳到铺子里买糖饼去了。
有客人买东西,老板心清一下好了起来,热情的给她装了两个热乎乎的糖饼。
水善欢喜的大口吃着,不停赞美味道好。
司天趁着老板心情好,闲聊似的随意打听,“这些死的都是什么人啊,找到家人没有?怪可怜的。”
老板提起那些尸体就是气,“就那尸体,害得我铺子好几天没开张,尽赔钱。别说找到家人了,死的是谁都不知道,那尸体被抽干了血,早看不出模样了。”
“真可怜,死的那么惨,连家人都找不到。”
水善叹了一声,继续大口咬着糖饼。
“那些尸体都被谁抬走的,放哪儿啊?”
老板吸了口口水,“这个嘛,听说就停在城东的尸房里,也没人认领,现在天这么热,可能都已经烧了。”
“那查到这些人怎么死的吗?怎么变成的……那样?”
据描述,那些尸体干瘪的完全没了人样,身体里一滴血都没有。
老板似是想起来那具尸体恐怖的模样,皱了皱眉,不耐的道,“还能怎么死的,血流干了死的呗。也不知道什么人下的手,这么残忍,简直丧心病狂。”
“就是,也太可怕了。”
水善将最后一口糖饼吃干净,赞同的跟着应声。
司天瞧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指尖还沾着油渍,伸到嘴里舔了舔。
买了两个糖饼,都没问他吃不吃,全部自己吃干净了。
哎,白眼狼啊!喂不饱的猪啊!
司天心里正感慨着,街上渐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喝声嘹亮,惊得人群慌乱四散开去。
不一会,一长串的马队从大街上招摇而过,一个个威武勇猛,坐在高大的马匹上,野蛮不可一世。
马队后押着上百名捆着手链脚链的人,那些人被串成长串托在马后,两边许多步行的手下,执着鞭子催促、抽打着。
“那是谁啊,这么嚣张?”
水善微微皱了皱眉,看着那些被捆缚手脚的人,像畜牲一样被殴打,其中还有许多老人和孩子。
老板伸头瞧着那群队伍,叹了一声,道,“那是玛特族长的队伍,后面押的是起义团的俘虏。最近哈单族起义团闹得厉害,中心城池还算好的,其他城池不时有起义团的人马出没。三大家族时常抓些起义团的俘虏回来,不过都是做做样子,没一家投入人马去将起义团彻底剿灭,都是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见怪不怪。”
老板唏嘘的长叹口气,继续大口大口抽起大烟,闭着眼睛坐在树荫下乘凉。
玛特族长,水善知道。
那是哈单族三大家族的海家新任族长,前族长戈拉达最疼爱的儿子。
不过他的族长之位坐的可不稳,好几个兄弟、侄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可谓内忧外患。
海家的问题也是单于家族、亓家共有的问题。
三大家族的人丁太过兴旺了,子孙数量庞大。
曾经,三大家族的族长一个比一个长寿,所以子孙们全都老老实实,一片太平。
如今三大长老接二连三不是死就是重病,需要新人继位,这就触发了夺位大战,闹得不可开交。
保持了上百年和平的哈单族,一下子乱了。
而这一乱就是七八年。
加上三大家族上百年来把持着哈单族,百姓们私底下早已怨声载道,这个混乱时节,各方势力迅速的活动起来,乱上加乱。
“这是哈单族的内政,我们无需插手也无需管。政权交替皆是如此,两个和平时代之间,总会有一个混乱时期,残酷、动荡、血腥,这是人类规律。”
司天看着水善沉静的脸,知晓她心底柔软,最是见不得残忍。
但他还是要提醒她,这不是他们需要管的事。
“乱世出英雄。”
水善回过脸看他,漠然的小脸上是平淡无波的镇定,和认真。
司天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毛,“你想当那个英雄?”
司天害怕她那么做,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曾经的所有,忘却了曾经的所有,重生一次。
她不能再卷入是非争斗之中,不能再卷入俗世。
她注定是与众不同的,她的卷入同样注定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嫏嬛山圣女,你是世外人,不得插手世间事。你只是一个旁观者,清化世间的浊气和怨气,逼不得已的时候阻止更大的灾难降临,但绝对不是搅入其中。”
司天一字一句认真的提醒她,焦虑的抓住她的肩膀,平视着她的眼睛,再三叮嘱。
“水善,记住,绝对不能和世间人世间事搅和在一起,不得插手俗世之人的命运,知道吗?”
水善应付的点点头,司天永远这么啰嗦,而且胆小怕事。
司天和水善去了城东的尸房,尸体果然都已经烧了,但还有一具才发现,还没来得及烧,骨嶙嶙的摆在尸房里。
这间尸房是专门用来放死者尸体的,若是出了案子,尸体都会被送到这里,若需要仵作验尸,也同样是在这里。
尸房平日空着没人管,但有了尸体便会有人守着。
金乌西沉,天色暗了下来。
司天带着水善避开守门人的视线,溜进尸房里。
今夜风大,呼呼吹的空气直响,尸房破旧的窗门不时发出嘎吱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