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渐起,发出飕飕的声音,屋内案几上的热茶,此时也早已渐渐变凉,房间中遗留着刚才古茶的清香。远处的小火炉,刚刚也被四周侍奉的下人点起,此时上面的小壶因水沸腾,发出呜呜的响声。
沉默良久的田忌,此时见壶中水烧开,便慢慢起身,将孙膑面前不远处放置的暖壶装满,然后又细心地替换掉孙膑怀中暖壶,压了压孙膑身上披着的厚实衣物,轻声说道:“气候变暖,但军师也切莫大意,要注意保暖呀”。
孙膑听到后,摸着自己的心胸,面色微笑道:“膑,心中一直都很暖和,岂在乎些许严寒”,话还没说完,便大声咳嗽起来。
田忌见此,顿时一脸关心,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孙膑说:“军师,就莫要逞能了”,说完便叹了叹气。
孙膑虽然侥幸逃脱庞涓的魔爪,但是身体遭受如此大刑,根源被摧毁,又岂能和常人一样。
即使齐王遍访名医,用上等药材滋补,这畏寒畏湿的毛病,算是彻底在身上扎下了根。现在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天气暖和,但孙膑却依然不得不依靠着热炉来保暖驱寒。
身子骨柔弱,但是孙膑的脾气却是相当得执拗。若是在魏国遭乱之前,孙膑还可能知道还迂回蜿蜒之道,自从回到齐国之后,孙膑便彻底变得像一颗青松一样挺拔,不屈不挠。
怕不是心已死,唉,田忌看着不断咳嗽的孙膑,心中想到。
田忌心中有意转移话题,以打破刚才的不快,望着不远处的火炉,案几上的暖壶,于是笑着说:“军师,你说你这个魏开小兄弟,真是一个奇人呀。
以前冬天里,若是天气寒冷我们便是多穿衣服,或者是靠着饮酒驱散寒气,或者烧柴来驱寒,更多得便是抗。
怎么就没想到造一个这样的小炉子,既能烧水,热酒又能聚火驱寒,而且一个平常易见的竹子,装上热水之后,便能暖和双手良久。
而不是围着火堆取暖,被四散的烟气弄得灰头垢面。”
摸着散发热气的暖壶,孙膑闻言,便笑道:“这就是魏开的厉害之处呀,对于同样的事情,他总能有异于常人的想法,而且往往他还是对的一方。
唉,我多次隐隐感觉到,他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就十分可怕了”。
田忌一听,顿时指着孙膑,哈哈大笑道:“军师,又在说大话,这世上又哪有未卜先知的人呀?也就骗骗我这个大老粗罢了”。
孙膑说完,听到田忌的反驳后,心中也觉得可笑。是呀,这世界上哪有未卜先知的人呀?若是有,当初魏开也不至于那么凄惨的流亡诸国了。
于是便面容尴尬道:“口误,口误呀”。
田忌一听,也不继续出言反驳,起身给孙膑倒满面前的热茶,然后笑了一笑,房间里弥漫着一番其乐融融的气氛,不复刚才的尴尬的样子。
良久,田忌收起脸上的笑容,然后突然向孙膑问道:“军师,你说此次联盟能成不?”
还在为自己刚才的虚妄之言掩饰的孙膑,一听田忌突然之问,顿时收起脸上的表情,认真看了看面前的田忌一眼,沉声道:“将军,何出此言?诸国伐秦,不已经是天下人的共识吗?”
孙膑话音一落,田忌此时也挠了挠头,也十分奇怪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现在齐王也打算参加这次联盟,那么放眼诸国又有谁敢不参加?若拒绝联盟,那不明摆着和当今天下最强的魏国和齐国二国为敌。
田忌便尴尬地笑了笑:“我就随口一说,军师切莫当真呀”。
“哦?”。
本来准备喝茶来掩盖自己尴尬的田忌,那知抬头一看,只见孙膑因为自己刚才所言面色微变,一副沉思之相,仿佛赞同自己刚才所言,便顿时发下手中的茶杯,一脸诧异地说:“军师,难道认为此次大梁联盟,不成?”
瞅了瞅眼前的田忌,孙膑慢慢收回自己的思绪,慢吞吞地说:“孙膑刚才也是听将军之话,对此次诸国会盟有所预感”。
田忌立刻皱着眉头问道:“军师有何高见?”。
孙膑的才能,田忌心中十分了解,也十分佩服,这是一个深谙兵法,胸有大略的罕见之才。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仅凭孙膑几句话,田忌作为齐国公室之人,会屈尊降贵,招孙膑一介废人为门客,甚至将他引荐给齐王。
“大梁之盟,将军发现是不是少了谁?”
田忌一听,顿时回想魏国结盟的诏书,猛然抬头说道:“燕国”。
“对,就是燕国”。
“可是就算是少了燕国,会盟大梁的还是有五个诸侯呀,也不是那秦国人能够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