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改嫁朱氏以后,下官在朱家颇受排挤,整日里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稍微大点儿了,索性便搬到了醴泉寺住,日夜读书,直到考上了进士方才脱离朱家,并将母亲接了出来,过了几天好日子,可谁曾想,家母在朱家操劳过度,竟患急疾离世了!”
说道这儿,范仲淹只觉得心中悲怮,低声抽噎起来。
众人见他情真意切,也不好打断他,只待他片刻收拾好心情,方才强笑道:“方才希文失态了,还请官家、太后与二位相爷恕罪。”
刘太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范仲淹也不恼,拱手继续说道:“家母辞世时,曾让希文发誓,若朱家出事,希文需尽终身之力帮助朱家度过难关,以报朱家养育之恩。待希文在家母面前发誓之后,家母方才含笑九泉。”
“原来还有这般典故在里面。”刘太后恍然大悟,笑着说:“难怪这长山县令想让你去处理长山县的这件事,莫不是想要卖你一个人情?”
“若此事交由范仲淹主持,范仲淹断然不敢徇私,必定会秉公执法,以明法度!”范仲淹拱手正色道。
刘太后盯着范仲淹的脸,见他一脸正色,怡然不惧,突然展颜一笑道:“也罢,哀家知道了范卿的忠心了,范卿先行退下吧,哀家还有要事与二位相爷商量。”
范仲淹闻言,躬身告退。
见范仲淹离开了大殿,刘太后出言道:“两位相公,且说说吧,觉得这范仲淹如何?此人能当这检查使么?”
吕夷简与鲁宗道对视一笑,对刘太后说道:“太后,老臣都以为,这范希文可以做这检查使。”
“哦?为何?两位相公不是听到他的事迹与他的誓言了么?怎么还支持他做这检查使?”刘太后不解的问道。
“原因有三。”吕夷简上前一步,拱手道:“其一,纵然有誓言在前,但由朝廷钦命,范仲淹当不敢违背朝廷命令,做出忤逆之事;其二,范希文此人,面无二色,坦坦荡荡,观此人风度,当知此人是说一不二之人;其三,范仲淹自取字希文,与其养父名讳犯冲,可知二人不和。”
“见微而知著,吕相果然是能人。”刘太后赞许道:“那便依了吕相所言,就任这范仲淹为检查使,全权负责此案在淄州道的一切事宜,令长山县令从旁协助,二位相公以为哀家这么处理如何?”
吕夷简与鲁宗道躬身道:“老臣无异议。”
“那就这样吧,明日中书拟旨下发尚书省,,出中旨审理此案。”刘太后揉了揉眉心,笑着说道:“此事已了,哀家也乏了,先行回宫了,官家也好好保重龙体。”
说罢,便在三人的躬身下回了自己的寝宫。
望了望天色,亥时已过半了,赵祯也出言对吕夷简、鲁宗道二人说道:“今日麻烦二位相爷了,天色不早了,二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见状,吕夷简与鲁宗道说道:“老臣告退。”便退出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