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为何……?”
“为何杀了他?”印应雷冷笑,“在他家粮仓里发现朝廷命官的官袍和印,即便是假的,也要去查!”
“那家伙什么德行,你我都知道,三木之下,他不可能挺得住,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被新来的走马承受一道密函送给官家,你我还有好果子吃吗。”
“还有这个!”印应雷从袖中掏出两张纸,怒气冲冲地拍在桌上,“这些粮商狗胆包天,居然签了这样混账的东西。”
印应雷重重拍打在桌面上的声音,吓了潘宇东一跳。
许多年来,他是第一次见印应雷发这么大的火,连忙拿过那两张纸,可是只是扫了一眼,他就吓得屁股沟一紧,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那是一份粮食买卖合约。若只是普通的粮食买卖,倒没什么。
但是合约上的购买方居然是益州的粮商。
益州在什么地方?在蒙占区!
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居然……居然敢把粮食卖给蒙古人!
潘宇东抬头,一脸惊骇地看向印应雷。
对方脸上煞气浓重,目中已经有了杀机。
潘宇东又低头仔细看看合约内容,款项及时间,再结合近几个月市面上粮食买卖,意识到这合约怕不是伪造的。
“福王,你这是要做什么?”印应雷手指“邦邦”敲击着桌面,牙缝里恨恨挤出一句疑问。
虽是疑问,却充满了愤怒!
真正的愤怒!
印应雷可以容忍福王在自己的地盘上搅动风雨,可以对福王吸食民脂民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有人资敌叛国!
这是他作为汉人的底线,也是他为官的底线!
“吩咐衙役,按照合约上的名单拿人!”
“那,福王那里……?”
“不必管他!”印应雷咬牙切齿,低吼道,额头青筋坟起,显然是在克制滔天的怒火。
“这么多年,老夫对他已经仁至义尽。没想到他居然干出这种祸国的勾当!今日若不是那几个粮商被人劫掠,衙役们查验时搜出了这些东西,老夫还被蒙在鼓里!”
印应雷捂着胸口,深深喘了几口粗气。
骤然悸动的心脏,让他脸色更为难看。
喘息了半晌,他再次开口:“衙门人手不够,粮商的那些粮库被劫,不要去查了,就报匪患吧,那些人死了算他们运道好……你和手下把精力放在那几个粮商卖粮资敌的事情上去。”
潘宇东躬身领命。印应雷又道:“……再去知会赵公事,这个事情得通过他,让官家知晓。力争在福王恶人先告状之前,让官家对事情有个了解。”
“是。”潘宇东面色犹豫道:“可是,如此一来,对大人您来说……”
“若真说起来,老夫也有责任。”
印应雷神色懊恼,摇头道:“可是,谁知道……哎,若是官家降罪下来,本官自当一力承担。”
他抬头盯着潘宇东,神色忽然狠厉:“我知道这些年,你和下面人收了那些粮商不少好处,但是我警告你们,在这件事上,谁再敢做糊涂事,老夫就将他视为那些粮商的同党,駆子的走狗,你可记好了!”
“是。大人。”
见潘宇东神色神情异常冷峻的来见自己,赵云心中还是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