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刺史衙门早些得信,早一些准备,则可轻而易举将其扑灭。
结果,火不仅没有被扑灭,反而熊熊升腾,渐成燎原之势,而最大的推手就是镇军的应将军!
桓温在时,应将军被死死压制,众目睽睽之下还被杀了一名心腹,眼见谢万荒怠政事,自己便越俎代庖,发号施令,俨然成为益州的主宰。
他借着州衙稽核李势余孽之机,四处设卡盘剥,还将黑手伸向几家大户,巧取豪夺,中饱私囊。
尤不可恕者,竟然公报私仇,派人闯入王瑜府中,将那名从皇城辞工的小厮一剑穿心,祭奠了那名被桓温斩杀的心腹。
三家大户心怀怨恨,又畏于镇军军威,不敢当面抗争,只得虚与委蛇,小心翼翼,躲在府中苦思应对之计。
正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几乎同时,三家的宅门都被一伙蒙面之人叩开……
“参军大人献妹降晋之胸襟令人佩服,失敬失敬!”
王誓的书房里,几个蒙面之人刚闯进来就出言讥讽。
看见对方彪悍的体魄,还有腰间的长刀,王誓慌道:“不知几位好汉光临敝府有何指教?”
“赐教不敢当,想给参军大人雪耻。”
“王某有何耻辱,需要劳动诸位好汉?”
“参军何必明知故问,那个姓应的在大堂上公然羞辱你走裙带关系,将妹妹送给桓温做小妾,这件事,蜀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不提则已,一提及此事,王誓感觉内心的伤疤被层层揭开。
当初桓温在时的风光,如今成为别人的笑柄!
想起那日应将军到府上盘剥军资,劫掠了一万两白银不说,还出言不逊,当众羞辱其将王芙卖给桓温,靠姻亲关系才换得参军一职。
姓应的临走时还狞笑着说,若还有漂亮妹妹,记得要卖给他。没有妹妹,那女儿也可以。
王誓当时差点气昏过去,本以为只有府内仆佣在场,怎知谁漏了口风,竟被这些蒙面之人获悉。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好了,别说了!”
王誓又羞又恼,问道:“莫非诸位是来看王某的笑话不成?”
“你误会了,我等是来给参军大人指条明路的……”
此时,王瑜府上也在经历着同样的一幕。
蒙面人道:“王参军,别以为姓桓的就会放过你,等形势稳定,他就会秋后算账!”
“诸位,我王瑜并未开罪过他,他为何要找我的麻烦?”
“参军真是健忘,他在你府上饮宴,遭人袭击,差点丢了性命,他能善罢甘休么?当时他是开恩了,不过是邀买人心罢了,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王瑜疑道:“他姓桓的不至于此吧?看起来他还算是厚道之人。”
“哼,你是不了解他,他可狠着呢。”
“怎么个狠法?”
“在建康,他连皇帝的舅舅都敢拿下,可谓杀人无数,双手沾满血迹。远的不说,在皇城中,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一剑洞穿了镇军的一个将佐。你想想,连晋人他都敢杀,更何况我们蜀人?”
王瑜惊叹道:“哦,想不到他竟是这样,差点被他蒙蔽了。那,诸位壮士的意思是?”
蒙面人道:“实不相瞒,王誓府上,还有邓定府上,我等都去过了,他俩都同意举事,现在就看你的了。”
“举事?诸位莫非是说要反叛?”
蒙面人哈哈笑道:“王大人中毒不浅呀,什么反叛?这益州原本就是我们蜀人的,他们虽然掳了皇帝,可皇室宗亲还在。王参军,皇帝在时,对你们都不薄啊,身为成汉的忠臣,丧家灭国之耻能就这样算了吗?”
王瑜涨红了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另一个帮腔道:“现在谢万无能,应将军残暴,有志之蜀人无不痛心疾首,揭竿而起。公孙城已有几万人马,只要三位参军戮力同心,众志成城,何愁大事不成?”
“这,这,这可是要舍弃身家性命的呀,王某不敢答应。”
王瑜犯难道,作惊恐之状。
“参军尽管放心,我们会负责府上的安全。不过呢,参军在蜀地的声望最高,需要你挑个头。他们两位参军说了,只要你同意,他们就举事。”
“哎呀,王某何德何能,怎敢首倡义旗?”
“参军过谦了,赶走了晋人,复我成汉基业,你就是定鼎之元宿,将来封王拜相不在话下。”
王瑜闻言,面有喜色,在堂中踱来踱去,仔细思量,然后一拍桌案:“好,王某干了,现在就去联络两位参军。”
蒙面人竖起拇指:“参军真是爽快,既如此,我等告辞了!”
“慢着!诸位壮士,说了半天,王某还不知道壮士的身份,不会是晋人的反间之计吧?”
“王参军果然是心细稳妥之人,他们二位可没这么仔细。喏,请看这是什么?”
王瑜吃惊的拿过纸笺,瞪大了眼睛,字迹清晰而夺目:凡成汉之官,蜀地之民,戮力同心,复我基业!
落款是李福,纸笺上还赫然盖着朱红的大将军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