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压抑太憋屈,空气都能杀人!
殷浩的笃定,暗示着燕地定然发生了大事。自己一直在荆州,和燕地断了线,不知个中详情。但他想,如果贸然打燕地的主意,绝非明智之举。
桓温想,自己的视线和胸怀还不够开阔,不能仅仅盯着西面,大晋最大的威胁和精力应该在北面!
他后来才得知,石虎和燕王这对老冤家像是商量好一样,一起迈入了黄泉路口,只不过燕王酒后失足,拖了一阵子才死。而石虎则是病入膏肓,只剩下最后一口游丝。
石遵掌握了大权,趁燕王丧事时军师慕容评叛乱,大兵压境,妄图一举消灭燕国。鲜卑人无奈,被迫答应将慕容婉儿嫁给石遵,以换取暂时的喘息之机。
而殷浩也在磨刀霍霍,想分一杯羹……
一刻也不能耽搁了,桓温准备明日天一亮就走。若不是摊上这样的大事,以慕容婉儿那倔强的个性,在鲜卑王廷的地位,她绝不会嫁给仇人。
自己还是早点回到荆州,厉兵秣马,以防不测。
还有,回到荆州的第一件事,就是迎娶王芙,纳为侧室。桓温要抛弃所有的礼节,所有的桎梏,所有的反对,那一切都是狗屁!
他悔,他恨,他委屈,他无助,他决定,无所畏惧!
一大早,孔氏坚持留下他吃了早膳,相互叮嘱几句后,桓温辞别老母,带着来时的几人,行至白鹭洲码头,楼船上的卫卒一直在等候。
桓温刚要上船,不远处一处画舫上,有人在呼喊自己。
他还纳闷,刚一大早,何人这么闲情逸致,就开始泛舟长江,优哉游哉了?
走进一看,却是披头散发的郗愔和几个王谢子弟。
郗愔摇着折扇,袒胸露腹,看到桓温一身甲胄,威风凛凛,凑到近前,调侃道:“老卒佩刀束甲,目露凶光,意欲何为?”
桓温看着这几人模样,笑呵呵的回击道:“没有桓某这样凶悍的老卒,卿辈能有机会悠游终日,豪言坐谈?”
郗愔被怼了一下,不甘示弱,正好见到儿子郗超跟在桓温身后,便道:“超儿,回来,别被这老卒骗了,此人吝啬得很。”
郗超赶紧躲了起来,桓温笑道:“郗超是好男儿,胸有抱负,不像你这个当爹的,饱食终日,徒耗米粮。”
郗愔又落下风,怎奈一时理屈词穷,连同游诸人都在笑话他。
而桓温的楼船越来越远,桓温还立在船尾喊道:“桓某并不吝啬,令郎如今已进入大将军幕府,任征西府椽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楼船劈波斩浪,溯流而上,巴不得楼船生出双翼,飞到荆州。
来时的遐想落空,朝堂硝烟未散,益州又拱手送人。
失望,落寞,惆怅,悲愤,这一切萦绕在心头,桓温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只觉得两肋被狠狠扎了一刀,自己为朝廷尽心竭力,结果是战前处处设防,战后被处处诬陷,这就是忠臣良将的下场!
第二年过了一多半,按照减半征收的规定,荆州的钱粮赋税也该积攒了不少,再加上老四那里的劫掠,还有这次从王铁汉那里带来的几万两盈利,回到荆州,就要招兵买马,建仓储粮。
然后,再借着征西大将军的名头,把镇军攥在手中,将荆州打造得固若金汤,任谁也不敢小觑,不敢染指。
他和兄弟们要用自己的辛劳和实力,攘敌安边,扶助圣上,稳定朝局,震慑对手。
落花有意,江水无情!
桓温内心又起了微妙的变化……
船至荆州码头,桓温安排桓石虔率卫卒直奔益州,让桓冲接上王芙回荆州,还吩咐石虔,让桓冲到王瑜府上,把自己的嘱托告知王瑜。
桓温相信,凭着他对王瑜的恩情,对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用意,会投桃报李。
这一招,就是挖好陷阱,等着谢万犯错。
“大将军回来了,大将军回来了!”
荆州军卒僚属闻讯,出大营迎接,州衙官道之上,刀枪如林,数千军士列队欢迎桓温凯旋。
“将士们辛苦了,所有将士轮班歇息三日,放开肚皮放开酒量,肉管饱,酒管够,还有,所有拖欠的饷银按双倍发放!”
“谢大将军!”
“先别谢,三日后,又要操演了,强度比之前还要大。所以乘着这几日工夫,已经婚配的赶紧回去和老婆孩子热炕头,打着光棍的就回去探望爹娘家人。”
“平时偷懒,战时遭殃!跟着大将军,不怕吃苦!”
回到州衙,袁宏和伏滔又拿言川开涮:“言川,这回开了眼界了,来,太后赏了什么宝贝了,拿出来让兄弟开开眼。”
刘言川气呼呼的,脸上的伤虽然已经好了,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有些难为情,故而没有搭理,哪知这两人死缠着不放:
“别舍不得呀,我们又不是山匪强盗,还能抢了你的不成?”
这下惹得刘言川开火了,手指二人,粗言恶语问候。
“都是你们两个狗东西,成日山贼强盗的称呼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连那个死妖妇也这么污蔑俺。还赏俺宝贝?赏了一大包气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