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钱大威逼利诱,奈何伏滔铁骨铮铮,宁死不愿归顺,让褚华和钱大很没面子。
既然得不到,那就只有毁了他!
在褚华授意下,钱大以重金为诱饵,打动了伏滔,让他在中秋夜刺杀桓温。
失手后,褚华更欲杀之灭口,派钱大遣人以送酒肉犒劳为由,摸清了二堂的藏身之地,然后勾结庾希还有司马晞的中军官兵,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不料西固山一战,损兵折将。
好在褚华以为消灭了二堂,为躲避官兵的追踪,便在城南聚宝山一带开设了一处货栈,明里以经营木材为幌子,暗里用于藏匿人众。
慢慢的,事情平息了,风头似乎过去了,一切又恢复到当初的平静。
消灭了对手,躲过了追捕,褚华放松了警惕,而钱大也故态复萌,野性难改,不甘于被豢养而失去自由。
于是,他时常背着主子悄悄干些偷鸡摸狗之事,褚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桓温授任辅国将军后,庾冰感觉到情势不妙,让庾希紧急传信通报褚华多加防范。
褚华又重视起来,他三令五申,不得抛头露面,防止钱大落入桓温之手。
毕竟,现在桓温手下有兵有将,万一遭遇,就会露出马脚,进而暴露出中秋夜袭和西固山灭口之事。。
钱大蛰伏了一阵子,但是,时日一长,他渐渐又放松警惕。
特别是认为伏滔等人已死,再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和居所后,劣迹难改,于是又重操旧业,混迹于街头巷尾,行走于酒肆茶楼。
京师富庶之地,秦淮销金之所,再多的黄金也有散去的时候,而秦淮河畔的红灯笼却夜夜高挑,歌舞琴瑟之声时时和鸣。
如果没有黄金白银在手,只能空有羡鱼之叹。
这些,对长期侵淫其中的钱大及其手下,无疑是难以抗拒的诱惑,无法自拔的所在。
“言川,圣上尊重你们的选择,已经恩准兄弟们可以不入大晋军籍,但照样可以在辅国军吃粮领饷,以近乎私兵的名义为朝廷效力。”
“你们的皇帝真是圣明之主,不过,俺不在乎,俺决心跟在恩公身后,为恩公而战!”
“好,今后琅琊山就是咱们辅国军的营帐,弟兄们可以纵横驰骋。建立营地,设置辕门,严禁闲杂人等擅入。咱们除了练兵,也要守护好皇室的祠庙。还有,山里有一些百姓居住,不准妨碍他们。”
桓温安排桓冲担任辅国军副将,抓紧筹备,平时军中事宜都由他负责,大事报知即可。自己还有御史台的一摊子事,也分不开身。
而刘言川当仁不让,负责兄弟们的武备演练,特别是对新招募的那些人,要加紧锤炼。
“言川,现在乞活军和芒砀山时相比,人员复杂了很多,你要瞪大眼睛,千万不能混进来可疑之人。还有,从老底子中挑选五十名兄弟,充作我的护卫,负责我的出行还有家人的安全。”
“恩公,这事包在俺身上。”
桓温心中还有两个人选,就是琅琊郡的旧识袁宏和袁真。
袁宏文笔不错,思维也缜密,头脑灵活,为人正派,做个书曹绰绰有余。将来还可以建军功,成为黄籍之人。
而琅琊太守府参军袁真粗通军戎,尤其长于调度,办事稳妥,也可委用为辅国军的参军。
桓温调兵遣将,料理军戎之事游刃有余,唯独没有安排人出任司马一职,实际上他早就有了安排。
其实,司马一职,他想留给沈劲。沈劲在寿州这些年并不如意,治理地方政务亦非他之所愿,还是军职适合他。
只要有战事,桓温一定安排他立功,然后奏明朝廷,实现他的夙愿,这也是兄弟之间的情分。
刘言川有情有义,慢慢也原谅了沈劲,对这样的安排也很欣慰,甚至还提出,能否把殷浩也召回来。
他忘不了,兄弟四人在北方战火纷飞的岁月中结下的生死交情。
桓温沉吟良久,叹了口气,打消了言川的憧憬。
殷浩是不会来的,他在荆州刺史府被庾翼倚为心腹,颇受重用,庾家是不会放他离开的。
而且,辅国军中的这些职务也入不了殷浩的法眼。他的志向很大,就不妨碍他了。
乞活军浮出水面,走出山洞,立于琅琊山巅,让桓温如虎添翼。
他要借助这股忠实而雄浑的力量,挖出幕后黑手的马迹,斩断豪门勾搭牵连的蛛丝,给咸康新政赢得顺利推行的氛围,帮助成帝中兴大晋。
其中,也是为了实现他自己和乞活军许下的鸿鹄之志!
益州汉王府,成汉皇帝李寿次子汉王李广的府邸。
主人李广闷闷不乐,踌躇不已,心腹展坚劝道:“汉王殿下,皇帝病重,你不去探视,不大合适吧?”
“那又怎样,母后临终前特别交待,要我成全大哥,不能与之争宠。母后不惜这样来让他上位,作为儿子,又怎能违背母命?”
“殿下,你这样牺牲自己,委曲求全,将来太子即位,未必就能善待你。依属下看,太子恶习难改,他全然是在演戏,可是皇帝已经难以分清孰是孰非了。”
“那就听天由命吧!”李广怅惘道。
他本无意皇位,更不想因为皇位而兄弟阋于墙。成汉国本来就积贫积弱,在晋赵纷争的夹缝中得以生存,如果兄弟俩再闹起事端,那离亡国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