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你母后还有你父王吗?”谢悯问。他离开父母久一点就会特想念,夏景渊也就比他大三岁而已,相隔千里,真的不会想家想父母吗?
夏景渊还是那句:“不想。”
“哦……”看来是被扔在这边不闻不问多年,让夏景渊有了怨气,他问:“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长什么样吗?”
夏景渊没说话,脑中逐渐呈现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谢悯问了很多,最后夜深了,他哈欠连连,夏景渊才开口:“睡吧。”
“嗯。”谢悯伸直腿,找好舒舒服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一旦静下来,就感觉被窝里有一股股凉意窜进来,导致双脚又冰又冷,身上也一直暖不起来,裹紧被子,也是越睡越冷。
“夏景渊……”谢悯挪动身子,往那边热源贴上去。
夏景渊平躺着,偏头:“什么?”
“我好冷……”谢悯确实娇气了,他忍不住把脚往夏景渊交叠的小腿里伸。
一触碰,就像冰块一样的触感,夏景渊皱眉道:“九皇子那烧着炉子让你舒舒服服的睡你也不去,这不是活该?”
“我想陪你嘛。”谢悯闷声道,嗓音越发娇。
“……”
夏景渊认命的翻身,将被角压实掖好,又将谢悯的双脚拢在腿间,最后将他双手握住团在胸口上,结结实实的裹住他整个人。
“睡吧。”
“夏景渊,你人真好。”谢悯说。
夏景渊:“彼此彼此。”
谢悯眨眨眼,心里美滋滋的闭上眼睛。
夏景渊身上很暖,不多时他冷冰冰的双脚双手都暖了起来,像窝在炉火边,暖到他瞌睡连连,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
谢悯睡梦中完全感受不到寒凉,但翌日下午开始他就头晕脑胀难受,傍晚出宫时,他一摸脑门,滚烫滚烫的,他才知自己是发烧了。
回到家,祝云飞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又是请大夫,又是让人烧了几个炉子放在床边,把他闷在被窝里,裹了一身汗。
他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半夜再次醒来。
祝云飞撑着脑袋守在床边,听到声响就惊醒了,“榕儿醒了,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
谢悯只剩一颗脑袋露在外面,饱满的脸颊氤氲着两团红云,平日明晰的狐眸也变得灰蒙蒙的。
“爹爹……人来接我了吗……”
“谁?”
谢悯小声低喃:“我还要进宫呢……”
祝云飞一听,奈道:“你烧糊涂了,现在大半夜的你进什么宫,快睡吧。”
谢悯昏昏沉沉的,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叽里咕噜了几句什么听不清的,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谢悯猛的坐起身,结果脑袋一晃,眼前一片黑,他躺回去,缓了好一会,视线才逐渐清明。
“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祝云飞不在了,是林清苒守着他。
“巳时了。”
“啊,我要进宫了吧……”谢悯撑着床起身,结果浑身力使不上劲,一摸脑袋,还是有点烫。
林清苒奈的摁着他躺下,盖好被子端起药碗:“你慌什么,接你的人已经被你爹爹打发走了,你生病了就不用去陪九皇子了,皇上不会怪罪的,好好躺着。”
啊……
不知道夏景渊等不到他会不会担心,九皇子知道他烧了没法进宫了,那应该也会告诉夏景渊他生病了吧?
谢悯一整天都忧心忡忡的,喝了药之后觉得累,又睡了过去。
下午醒来,身上退烧了,他人也来了点精神,原以为明儿就能进宫了,结果到了晚上,他又发起了高烧。
林清苒和祝云飞担心不已,不放心让下人守,便轮流换着守他。
等到早上醒来,谢悯感觉脑袋更沉重了,别说进宫,他现在连起身都难。
吃了东西喝了药躺下,谢悯看着床顶雕纹直叹息。
不知夏景渊那边怎么样了。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谢悯已经习惯了每天进宫去,每天能看到夏景渊,这一连两天毫消息,他是哪哪都觉得不自在。
但也别他法,只能等身体养好了再去找夏景渊了。
原以为最多只会病个三四天,谁知谢悯这场烧反反复复的搞了十天他才彻底退烧恢复了精神,恢复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央着祝云飞让人去传信说他好了,能进宫了。
“这宫中有多好玩,竟能让你病倒了也日日惦记着。”
祝云飞虽奈,但也拗不过他,让人去传信了。
第二天,谢悯精神抖擞入宫,红衣映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九皇子见了他就飞奔过来抱着他说想死他了,转头又拉着他去找夏景渊。
“我和景渊哥哥说你生病了,要病好了才会进宫玩了,他好像很担心,让我等你来了一定要立刻去找他。”
挥别十日而已,再一见面,谢悯却觉得过去了很久,
古话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呐。
夏景渊确实每天都担心着谢悯,随着时间越长,担忧越深,如今见到他全须全尾的站在面前,心口压着的巨石才终于散了。
“哎,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有没有好好练字,好好打拳啊?”谢悯笑的没心没肺。
夏景渊扭头进屋,他跟着进去,就见夏景渊抱出了一沓厚厚的纸,都是写过的。
谢悯愣住,才明白夏景渊的意思。
这十天,他都在练字,而且是写了好多好多,远超出了之前每天抄写的量。
谢悯随手拿起一张,只见上面字迹凌乱,时重时轻,有的地方还积攒了厚重的墨痕,可见笔者心绪不宁,烦躁意乱。
放下纸,谢悯又露出傻里傻气的笑,憨憨的:“那什么,我不是没事么,你别担心了。”
夏景渊担心他,他心里还挺高兴的。
夏景渊没说什么,脸总算是不板着了,默默又将那沓纸收了起来。
谢悯三两句把夏景渊哄好,两人恢复如初,默契依旧,仿佛十天的空白没有过。
只是这次生病之后,夏景渊就再也不让他留宿了,不管他怎么耍赖也没用,哪怕他不回家,那也得回九皇子那边睡,总之就是不能再留在夏景渊这。
谢悯心里虽觉得可惜,还想和夏景渊脚缠脚聊天睡觉呢,这期望是落空了。
*
没再下雪之后,气温稍有回升,十二月也即将迎来月末。
每年临近年关,皇帝都会召集各大世家权贵设场骑马射猎,男子女子都可以参加,射中猎物重量最高的人可以向皇帝讨要一个恩赐,算作是天子赐的新年礼。
谢悯对这些本多大兴趣,但九皇子硬拉着他要去,他心思一转,道:“殿下,要臣一起去也可以,但臣希望能带夏景渊一起去,他常年闷在院里,好可怜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