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九皇子这层关系在，想要带夏景渊出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夏景渊乔装打扮一下跟着九皇子，那便可以伪装是他桐欢殿里服侍的太监跟着出宫，而九皇子身边有几个下人，又长什么样的，除熟悉他的人，旁人自然不会注意。
知道宫中有个质子的人不少，但真正见过夏景渊的人却没几个。
他常年被关在这破院里，从几岁到现在十四岁，恐怕连那老皇帝都不知道他如今长啥样了。毕竟他也就在夏景渊几年前被送来时见过一面。
难搞的是夏景渊本人。
“没兴趣。”
谢悯诱哄:“去呗，你这么多年没出过这里，难道不想出去外面看看吗。”
“不想。”夏景渊头也不抬的垂眸写字，态度堪称情。
“你那么小就被送来虞国了，在你们那边的时候肯定没玩过狩猎大比拼吧，难道不想去尝试尝试？”谢悯继续诱哄。
这一招对九皇子百试不厌，但很可惜，夏景渊不吃这一套。
他淡淡道:“骑马击鞠，跨火圈，射箭打猎，是夏国的中秋传统。”
也就是，他不仅玩过打猎，还玩的更猛的，他们这个小儿科根本吸引不了他。
夏国虽领土小，国库不及夏国，但他们族人身形高大，力量魁梧，兵器都是狼牙铁棒、长枪铁刀，骑马射箭打猎，几乎是男女老少都掌握的技能。
而虞国人身形略微矮小，力量上悬殊也大，国风是琴棋书画，唯一的优势就是领土广宽，人口庞大国库充盈。
否则，在战事上他们远远不及夏国。
谢悯语凝噎片刻，撇嘴道:“不去就不去吧，我和九皇子去。”
“你喜欢？”夏景渊忽然问。
“不喜欢。”谢悯说，“但九皇子希望我陪他去，我见他挺感兴趣的，又真的想让我一起去，那就去去咯，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为什么非要你陪着去？”
谢悯还未说话，这时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清脆声，九皇子来了。
“喏，你自己问殿下。”谢悯指了指九皇子。
“问什么？”九皇子眼睛一亮，一副你们终于有事问我了，我一定知不言，言不尽的表情。
夏景渊没吭声，谢悯帮他问了:“他问为什么殿下非要我陪着去参加那个打猎比试。”
“这个啊，也不是我非要喧榕哥哥陪，我知道喧榕哥哥不喜欢那些的，但是我皇姐让我一定要叫上喧榕哥哥一起去的。”九皇子果然是知不言言不尽，全交代了。
谢悯一愣，“是七公主？”
“是啊，我皇姐说你长的可好看了，想让你一起去玩，嘘，你们别说出去哦，皇姐不让我说，不然要揍我屁股。”九皇子压低声音，悄咪咪的。
谢悯言。
夏景渊长睫轻动，笔尖立在纸上许久，墨迹已经在纸上积攒了一小滩，他却没有挪开的意思。笔尖压在宣纸上，刺开花状。
谢悯抬手在他面前晃啊晃，“你发什么愣呢，纸都要破了。”
“去见识见识你们的围猎也妨。”夏景渊放下毛笔，抬眸看向他。
*
马蹄踏踏，尘土飞扬。
车夫洪亮的嗓音驱赶着马疾驰，往城外的不灭山去。
马车里，谢悯已不知多少次往夏景渊脸上看，看了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夏景渊侧头看着窗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强烈，奈转过头，道:“一直看着我做甚。”
谢悯望着那张陌生、普通的脸，咋舌道:“天下竟还有如此诡秘之术，厉害。”
九皇子也直勾勾的盯着夏景渊的新脸，一脸惊奇:“我只在话本里看过变脸术，今日头一回见到真的。”
夏景渊答应跟着去看围猎之后，九皇子就让人准备了一套太监服饰让他换上，本以为这样就行了，谁知夏景渊回屋捣鼓了一下，再出来，竟换了一张脸，把谢悯当场看呆了。
他原本眉深目阔，英俊的容貌不见了，取代的是一张平平奇的大众脸，
唯一没变的，是他依旧高挺的鼻梁，只因鼻子的高度已定，易容术也法改变多少。
“这是夏国的易容术，障眼法而已。”夏景渊淡淡道。
他说:“懂的人，或是技巧不过关的，一眼就看出来。”
谢悯直勾勾的看他，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张脸有什么异样，好似他原本就是长这样的。
如若不是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悯恐怕会怀疑眼前的到底是不是夏景渊本人。
谢悯好奇问:“那你不仅可以自己易容，也能帮别人易容吧，你能不能把我的脸变成我爹爹的脸？”
“……”夏景渊想了想满脸胡络腮的祝云飞。
“那可以把我变成我额娘的脸吗？”九皇子也睁着一双大眼睛，兴致勃勃问。
夏景渊:“……”
一个多时辰的路，两人愣是要将夏景渊的脸看出花的架势，一眨不眨的盯着。
马车停下，阵阵击鼓声传来。
下车前，夏景渊叮嘱:“莫要再盯着我看，会引起怀疑。”
谢悯立马点头，九皇子更不用说，心思早已经飘到了外面，也没空再管他的脸了。
夏景渊现在的身份是下人，他先下车，摆好车凳，扶着九皇子下了马车，最后谢悯才从马车里出来，却不愿意自己走，非要朝夏景渊伸出手要抱。
两米的围墙他能翻，现在一米高的马车他倒是不能自己下了。
真是个娇气包。
见四下人，夏景渊奈伸手把他抱了下去。
谢悯稳稳落地，挤眉弄眼道:“你现在是太监，记得说话声音尖细点，不然不像。”
夏景渊拧眉，“别看我。”
“好嘞。”
谢悯追上九皇子，并肩而行，夏景渊微弓着脊背，半垂着脑袋跟在两人身后。
意间回头看了眼，谢悯声勾唇。
装的真像啊，他想。
射猎的场地在郊外的不灭山，这里向来是皇亲国戚狩猎游玩的场地，常年有人看守巡逻，普通人别说进来，靠近都不能。
如今设立射猎比试，皇帝带着皇后与一众妃子亲临监督，更是将外围加固，巡逻队伍加多了不少，确保安全。山下空地前插着数根旗杆，红黑色的旗子在风中凌厉飘荡摇摆。
谢悯他们到的时候，空地上已人潮人涌，各世家公子千金都来了，扫视一圈，发现每个人都装备齐全，着装轻便，看样子都是奔着那榜首来的。
也是，能得到皇帝犒赏，那是多少人平常求都求不来的。
九皇子正是爱玩的年纪，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很快就找到几位皇子和公主。
他拉着谢悯跑过去，扬声喊道:“三哥，七姐！”再看向一旁，声音骤然稳了些，作揖行礼:“怀屿见过太子哥哥，见过四皇姐。”
这场比试，不仅许多世家公子千金来了，连太子本人都来了，换下宽大的华袍，他一身黑色箭袖马装，双手背在腰后，下巴微抬，气度不凡。
比起其他皇子的放松，身为太子的他显然端庄许多，那张极像皇帝的眉宇间隐隐浮现着傲气。
九皇子估计也是不想和他久待，行过礼就和谢悯离开，走到了人群后去。
不一会，七公主就走了过来。
她比谢悯大上两岁，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双水眸望着谢悯，笑道:“本公主之前见过你，当时就觉得你特好看，今日一见果是如此。”
谢悯不知说什么好，也不习惯与女生交谈，尴尬道:“谢七公主，缪赞了。”
“本公主说的是事实，哎，你平时有没有用什么东西敷脸，你的嘴唇，真的没有上口脂吗？”
谢悯一脸懵。
站在九皇子身后的夏景渊，眼神轻动。
“你的头发是天生长这样的？有没有用什么东西养护？”
“本公主的头发最近越来越黄，摸着像草，还有，你的眼睛好黑好亮，有没有吃什么。”
“你的睫毛呢，有没有用什么东西，你一个男娃，怎么长的像姑娘似的，你这样，好多姑娘还求不来呢。”
“……”
谢悯心道:那都是系统的馈赠！
七公主问起来没完没了，谢悯尴尬的满头汗，好在没多久，皇帝的车队就轰轰烈烈的来了，所有人都上前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