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九皇子。
谢悯一时不知躲还是不躲,正是他犹豫的这一下,院子里的九皇子再次大声喊他:“喧榕哥哥你在哪!”
担心他会引来其他人,谢悯是躲不成了,只能快步走出去,“臣在这,殿下别喊了。”
九皇子只带了一个下人过来,砸了门锁从大门走进来的,一见谢悯,他就满脸好奇问:“喧榕哥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又看到了从屋里走出来的夏景渊,忍不住问:“这是谁?”
九皇子还是个五岁的小孩,自然是不知道宫中还有个质子的,更不懂其中的含义,见夏景渊从谢悯身后走出来,他就猜测:“是喧榕哥哥的朋友吗?”
反而是他身后的小太监知道夏景渊的身份,往他身上看了好几眼。
“他啊,是借住在皇宫的客人呗。”谢悯蹲下,神色自然,不见慌乱。
这时不能慌乱,越紧张越显的心虚有问题。
九皇子似懂非懂,看了看这破院子,忍不住嘀咕,“皇宫里那么多住的地方,为什么给他住在这?”
“唔……可能皇上有他自个的想法吧。”
“我去和父皇说,让他给你朋友换个地方住吧。”
那不是自投罗网告诉老皇帝他天天往这跑,和夏景渊接触吗?
谢悯连忙摆手:“那不用,他住这就挺好的,殿下,你玩过骑马击鞠吗?”
九皇子歪歪头,瞬间被带偏了,“骑马击鞠?”
“是他们那边的玩法,虽然这里没有马,但我们可以直接玩,据说很好玩,我们让他来教我们怎么样?”谢悯诱哄。
九皇子终究是个小孩,一钓就上钩,拍手道:“好啊好啊!”
谢悯摁着他,让他别大喊大叫,又说:“但这事不能让皇上知道。”
“为什么?”
谢悯:“要是让皇上知道你整天都想着玩,心里不记着学知识,肯定就不给你玩了,指不定以后臣都不能进宫陪殿下了。”
九皇子立马捂嘴摇头:“喧榕哥哥放心,我不和父皇说!”
谢悯又看向九皇子身后的小太监,九皇子心神领会,转身指着他说今日之事不许和任何人说,不然就杀他头,小太监惶恐低头表示自己眼盲耳聋什么都不知道。
谢悯三两下把九皇子搞定了,朝他伸出手,“拉钩。”
九皇子和他拉钩,“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我要是说出去了,我就是猪。”
谢悯忽然有种欺负小孩的愧疚感,虽然他只是每天来陪夏景渊,不会协助他做有害的事,但道德上过不去,于是他拉着九皇子,看向夏景渊。
“拜托你了,教教我们你那边平时都玩什么吧。”
夏景渊:“……”
*
夏国确实很多小孩玩的东西和虞国都不相同,九皇子尝到乐趣之后比谢悯更热衷去夏景渊那破院子里玩了,一有空,他就拉着谢悯说去找景渊哥哥吧。
谢悯巴不得去,于是两人玩游戏的场地就从九皇子的桐欢殿转移到了夏景渊的小破院里,昔日静谧幽密的庭院如今日日是欢声笑语不停。
平时谢悯教夏景渊武术时,九皇子也趁热闹,谢悯连他一块儿教。
搞定九皇子后,谢悯不仅去夏景渊那不用偷偷摸摸的避着他了,就连夜宿宫中的机会都变得多了起来。
打发了小太监去永安侯府传信后,谢悯再一次留宿,陪九皇子用晚膳,讲故事哄他入睡。
“喧榕哥哥,我们明天继续去找景渊哥哥。”临睡前,九皇子迷迷糊糊的嘟囔。
“行,睡吧。”
九皇子一睡着,谢悯就出发了。
知道夏景渊那里连张厚被子都没有,九皇子看不过去,下午那会就悄咪咪的凑到他耳边小声和他说,让他晚上的趁着夜色,从他这里给抱一床棉被给夏景渊送过去。
冬季的夜晚比白天更冷,谢悯哆哆嗦嗦的把棉被披到身上,脚上速度也跟着加快。
结果在一个拐弯时踩到雪化的积水滑倒,噗通一声摔了一屁股。
谢悯手忙脚乱的抬高手,发现棉被没湿,登时松口气,艰难爬起身后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湿了不少,冷风一刮冻的他牙齿直打颤。
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抖。
历经“千辛万苦”,谢悯终于到了地方。
傍晚他和九皇子离开前说过晚上还会过来,夏景渊就一直留着烛火,敞开里屋的门,站在长廊下,背着双手静静站着等他。
刚见一抹影子跃上墙,夏景渊就走了过去,张开双手接住他,摸到了满手冰凉。
夏景渊蹙眉,“身上怎么是湿的?”
“来的时候滑倒,不小心坐到了水洼里,就弄湿了……”谢悯边抖边说。
夏景渊一把把他捞住,快步走进屋,关上门,可屋里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谢悯放下棉被,还是抖个不停,嘴唇被冻成了青紫色。
“换上。”夏景渊脸上很难看,翻出干净的衣物递给谢悯,“快点。”
谢悯接过衣服进了里面那间屋子,哆哆嗦嗦脱下湿哒哒的衣服,换上干爽的,但身体受了寒,没那么快能暖起来,又颤颤抖抖的走了出去。
夏景渊把他裹进棉被里,动作灵活的拆了几块破凳子破桌子腿,很快烧起了火。
“哎,皇宫夜里禁火啊!”谢悯着急提醒。
夏景渊表情平静:“你都敢天天跑来找我了,还怕点个火?”
“……”呃,好像确实是这样。
火烧的很旺,谢悯蹲在火堆边,很快身子就暖和了起来,牙齿不打颤了,手脚也不僵硬了。
谢悯:“夏景渊,今晚我睡你这。”
夏景渊拒绝:“不行。”
“为什么?”
“这里没有炉子没有取暖的东西,你那么娇气,你不想活了?”夏景渊陈述道。
谢悯撇嘴,道:“你放心吧,我才不会死。”
夏景渊没理他,但态度摆明了不会让他留宿。
谢悯也倔,等柴火烧完,夏景渊要送他回去时踢掉鞋子就跳上床躺下,闭上眼睛当自己睡着了,任凭夏景渊怎么叫他都毫反应。
“……”
夏景渊奈,只能吹灭烛火,在另一边躺下。
谢悯得逞,不由得笑了起来。
夏景渊:“笑什么。”
谢悯把脸埋进被子里,下面两层薄被是夏景渊盖过的,有他身上的味道,他细细嗅着,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笑。”
夏景渊让他笑,默默闭上眼睛。
谢悯一个人也笑了好久才停下,“哎夏景渊,你想家吗?”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