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辞一个多月,情况并没有好转。
我仍旧数次进入那个迷宫里,找不到出路。真是受够了啊!
终于我和阿文说:“我想回老家。”
阿文不理解:“回老家干嘛?你一个人?”
“嗯,我想从源头上找到问题的答案。”阿文看着我坚定的样子有些奈,可也只得陪我去高铁站。
“诺!”他把一个装的满满的背包递给了我,“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我点点头,即将分别,心里万分不舍,我是多么依赖他啊!可我必须得独自面对这一切,谁也代替不了我。
我背上背包,坚定的向检票口走去。
等到了市里,我又转乘客车去村里。上了车,没过多久便出了城。
车窗外成排的玉米杆不停移动着,我产生了一种幻觉。我想起了杨菡的话,一句快忘记的话——真正的解脱是直面痛苦。
在车上,我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我回老家一趟,住一段时间。”
“你辞职了吗?”母亲的语气意外的平和。
“嗯。”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今天我和你爸都不上班,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呀。”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怎么想到一个人回去呢?回去……也行,看看可以,住就算了吧!”
“为什么?”
“太久没人住了”,母亲欲言又止,“……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客车将我扔在一个大路的三岔路口,那里有条通往老家的小路。
这条路泥土路早已变成了水泥路,现在每家每户的土路都变成了水泥路。
我家还是泥土路,早在在村里组织修路的时候,我家已搬去了市里。
泥土路上长了很多草,两旁的路上芦苇发疯一样生长着。高高的草阻拦着我的视线,低矮的草则刮着我的裤腿。
我从芦苇丛中狭窄的缝隙穿过,回过头来一看,有点不认识这条回家的路。
以前两边是玉米地,泥土路上连杂草都很少,如今那玉米地里却也长满了芦苇。
我一边从各种高高低低的草里穿行,一边感叹着物是人非,这些地已经没人种了啊!
很快,隔着两块土地,我望到了一片绿色竹林,四周覆盖着层层叠叠的柏树,一棵健壮的黄桷树拔地而起,我家的老宅被护佑其中。
我加快了脚步,心想,终于快到了。
然而,走近一看,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
新鲜的竹子折了斜倒在院坝里,其中有些干枯的竹子像是累积了好几年,嵌在了水泥地上的泥土层里。水泥院坝竟被其中长出的小树撑裂开来,大大小小的树就这样长在其中,连用大块石头砌成的走廊,也被长在其中的小树撑挪了位。屋子两边的草比人还高,一棵棵韧性十足。
这哪里能迈开腿啊!分明是个荒野地!
我看了看周围,屋子旁边曾有过唯一的邻居,是一个老人。
在他死后,他的土房子竟轰然倒塌。没多久,那房子便与大地融为一体。现在,上面长满了草和树,再也看不到曾经有人居住的痕迹。。
自然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我终于懂了母亲的迟疑。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听到汽车停车的声音。
“悠悠,快来帮我提一下。”还没看见人,就听到母亲喊着。
“来了!”我赶紧跑出去。
母亲正费力的提着两个编织袋,父亲则提了一大桶矿泉水,和一个锅。
“你们这是来野炊来啦?”我打趣道。
想着从市里的家到老家车程一小时,他们一定是接到我的电话就急急忙忙出发了,我内心不免有些感动。
“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在老家搞不定,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母亲一边费力的提着袋子,一边有些埋怨。
我嘻嘻笑着,赶忙接过编织袋放在屋檐下。
父亲刚放下东西,就拿出手机,拍视频发朋友圈。我暗自觉得好笑,他也许久没回来过了,一定也很惊讶吧。
不一会,父亲一言不发的拿了锄头,埋头去铲院子里的草和树,把竹子也拖到一边。母亲则兴冲冲拿镰刀去割屋子旁边的杂草,那草长得像树苗一样。
我踩着积年累月的枯竹叶绕到屋后去开电表的闸门时,看到了靠近小楼的老土屋。
母亲抬起头来,看我站那里发呆,说道:“以前我就是在这个土房子生你的,你爸接生的,后来你妹妹出生才修了前面的小楼房……”
我知道她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