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舟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一号基地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了？让你都这么害怕。”
“可以正常运作，而且一直在正常运作。”唐灵飞苦笑，“里面有个巨型生化池，能量会贮存在里面。虽然理论上是巨型，但……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如果我自己想pat一次，也需要一个月的能量。你知道，原料太珍贵了，而现在，因为凯恩拒绝我的要求，我还没办法用新能源。”
“那你担心什么？”陆则舟说，“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可是我在里面设了另一个可以运作的系统。”唐灵飞茫然地说，“我告诉过你，让人自己吃自己。克隆人，我知道是禁忌，但是他们并没有思想。用他们……来作能量……一个人，哦，哪怕是个没有思想的人，也能提供很多很多能量……”
陆则舟一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你认真的？！”
“这个系统是完全成熟的，只是没有启动。而且关联了另一个系统……”唐灵飞笑着说，“只需要我的指令，就能启动。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小陆，我不是没有能力，我是不愿意挑战秩序？我更不能把这个给阿琛，我宁可他伤害我。更何况，记忆是个奇妙的东西，我们很难用科学来全部定义……说不定哪一天，他就能想起来了……我用不着冒这个险。”
陆则舟沉默。唐灵飞已经算是说服了他。能让唐灵飞宁可被这样折磨都不交出来，他也话可说。
“我会先解决他现在的问题。”唐灵飞打断了他的思绪，“尽快——安排我跟他去唐家的大宅。”
陆则舟怔住。“那里难道不是已经烧成了白地？”
唐灵飞笑了。他这一笑，又有点昔日的模样了，有点狡黠，像只狐狸。“对啊，可是，你忘了，那里还有个湖呢。”
正如陆则舟所言，唐家那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宫殿一样的宅子，已经只剩一片白地。
当然，湖还是在那里的，只是湖边那些树也烧得差不多了，墨绿的湖水再美，也只觉得冷清。
站在船上的唐灵飞，眼里还是露出了一丝茫然。陆则琛抱着双臂站在他身边，带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说：“你也真是做得出来，居然能把这里付之一炬。”
宅子在烧毁过后，陆则舟派人来清理过，该清理掉的，都已经运走了。大多是木质结构的屋舍，——跟古代的宫殿一样。所以，这么一烧，很轻易地就烧光了。倒是那两棵年代久远的辛夷，孤零零地留在那里，树干都熏黑了。
陆则琛只看了一眼那两棵辛夷，就收回了眼光。他自然不愿去回想那天发生在那里的事。他又朝唐灵飞看了一眼，唐灵飞还是简单的衬衣长裤，披肩的头发在脑后束了一束。苍白，清秀，在湖上黄昏的雾气里，他的脸有种不真实的美，仿佛随时会溶化在薄雾里。这对陆则琛来说，是新鲜的，他记忆里面的唐灵飞，是浓墨重彩的工笔画，是华丽的中国瓷瓶，而现在，像几笔白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唐灵飞这个模样，还让他觉得顺眼些。
问题是，跑到这里坐船干什么？
“我们已经到湖中心了。你想做什么？”陆则琛问。
唐灵飞淡淡一笑。“你知道为什么中国的古代建筑，大多都保存不下来吗？因为它们大都是木制的。可是，现在，不是古代哪。唐家再风雅，也会懂得什么叫华而不实。”
陆则琛有些愕，就在这时候，他觉得船下面有股很大的吸力。
他明白了。
唐家把古典的宫殿留在了地面上，可是，他们还另外在地下建了一个地宫。连湖下面都是。
唐家被烧掉之后，他们不是没有找过，但是也没想过会有这么规模巨大的地宫。
“这是二号实验基地。”
陆则琛盯着在消毒室淋浴的唐灵飞，水气蒸腾，唐灵飞的身影也是模糊的。过了片刻，唐灵飞换了白大褂走了出来，说：“你去那边，消毒。”
他注意到陆则琛有点迟疑，嘴角浮现出一丝有点苦涩的笑意，说：“你放心，阿琛，我不会再做什么手脚。我不敢，也不会。”
陆则琛没有说话，扔开衣服，走进了消毒室。唐灵飞就站在玻璃后面，盯着他看。在这一片白色，银色和灰色的世界里，陆则琛那淡褐色的绷紧的肌肉的线条，简直像是活的，流动的。
他从消毒室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水珠，已经全没了。他浑身赤裸地站在唐灵飞面前，唐灵飞也没说话，最后，还是陆则琛问：“你就不打算给我件衣服？”
唐灵飞淡淡地笑了一下，低下头戴手套。“不用了，反正一会上了手术台你也得脱光。我得给你作个全面的检查。”
忽然，他的下巴被抬了起来，唐灵飞有点吃惊地看着陆则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