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巷是县城东街的一条铺着石板路的小巷子,里面大约住着三、四十户人家,远离闹市,很清静。
朱桓家的老宅就在巷子深处,是一间有个小院子的老瓦房,他结婚生子后全家都搬到了县城西街。
朱勇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两年前朱勇回老家后,这里就一直闲置着。
屋内摆设和朱勇离开时完全一样,只是许久没有人居住,到处都铺满了灰尘。
他们把朱勇以前睡过的床稍稍清理一下后,然后把彭强抬进屋内,扶到床上躺下。
这时已经是下午酉时,朱桓担心离开岗位太久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让朱勇他们自己收拾屋子。
他叮嘱朱勇忙完后到城门口来找他,然后就急匆匆赶回西门。
几个老衙役依旧懒散地坐在在城门口旁边的一条木凳上,时不时站起来盘查一下进城的人,和他离开时一样。
他先来到城门边上的茶摊,叫伙计泡壶好茶送到几个衙役那里,随后走过去和他们闲扯起来。
衙役们告诉他,县令大人带出去的人都还没有回来,主簿大人刚才来查过一次岗,听说他是带重病的亲戚去看病,也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看样子官兵并未发现朱勇他们的行踪,也有可能是山里事情太忙暂时暇顾及他们,目前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傍晚时分,矮胖的县衙主簿又来到城门,见朱桓已回到岗位,简单地问候了他两句,然后通知他们,值守城门的人不能离开岗位,等待县令大人的谕令。
主簿刚离开不久,朱桓就看见朱勇走了过来,他和几个衙役打个招呼,就带着朱勇走到旁边的小茶摊坐下。
二人坐下后,朱桓叫伙计泡壶茶,然后朱勇就把今天凌晨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情毫隐瞒地告诉朱桓。
朱桓认真地倾听着朱勇的讲述,时不时低下头沉思。
讲述完这些经历后,朱勇从怀中拿出那本他用油布包裹着的小册子,递给朱桓。
朱桓接过来解开外面油纸,打开小册子一看,里面大多是一些图画,有些图画旁边配有一些他从没见过的古怪文字。
他仔细地看着那些图画,突然眼睛一亮,抬头看着朱勇:“小勇,这本册子你是在哪里得到的?”
朱勇回答道:“这是我们村里一个老盐工周老汉临死前留给我的。
“我两年前回去的时候他就住在村里了,六十来岁,性情孤僻,一直是孤身一人,但他煮盐很有一套,我们遇到问题经常向他请教,两个月前他生了场重病,我经常去他家里照顾他。
“他病得很重,临终前告诉我,他叫周海林,是离这里很远的海南儋州人,他在家乡就是盐户,因为参与家族争抢地盘杀了人,躲避仇家追杀跑出来的,来到我们小寨村已经十来年了。
“他告诉我,他们家乡做盐的方法比我们这边简单得多,是直接把海水晒干成盐,不像我们这边还要架锅煎煮。
“最后就把这本小册子留给了我,说是他家乡晒制食盐的图谱,说如果能找到阳光充足的地方,按照小册子里的方法、技巧来晒盐,不光比我们现在煎煮食盐的方法成本低,而且口味也要好很多。”
“太好啦!”听完朱勇的讲述,朱桓兴奋地轻声呼叫一声,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朱勇:“我最近一直在关注私盐买卖,发现了一个好方法,正在谋划如何着手施行,你现在回来得正好。”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手中的小册子,继续说道:“如果这本小册子说的这种晒盐法真的可以降低造盐的成本,对我们以后要干的事情可能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早就说哥哥只要想干什么,总会想出有办法来的。”朱勇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朱桓。
朱桓看了看茶摊上没有别人,低声说道:“现在朝廷对私盐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紧,各大盐帮日子都不好过,正是我们施展拳脚的大好机会。”
朱勇满脸兴奋地说道:“好啊!哥哥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一切听凭哥哥吩咐。”
“好!只要我们兄弟同心,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业。”朱桓也兴奋地说道。
朱桓抬头看了看已经越来越灰暗的天空,从身上摸出块碎银递给朱勇:“天就要黑了,你们跑了一天也很累啦,这点钱你先拿去,带你那两个兄弟先去吃个饭,然后再去西街家里,找你嫂子拿两床被褥,回去好好休息,这本小册子就放在我这里,我再琢磨琢磨,其他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不用,哥哥,我身上有钱。”朱勇笑嘻嘻地轻轻推开朱桓的手,从怀中摸出几小块碎银摊在手上让朱桓看。
“哟,你小子可以啊,看起来做私盐是很赚钱,现在都比哥哥有钱啦。”朱桓笑着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