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中午时分,官兵突袭老葛庄的大兴帮盐仓,并在大京山下查获很多私自煎煮食盐的小盐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萧县县城。
这些传闻,让正在县衙的公事房里处理日常公文档案的朱桓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他是朱勇的堂哥,今年刚满三十岁,星眉朗目,面白须,是县衙里的一名书吏。
朱勇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在战乱中丧生,朱桓的父亲收养了这个侄儿,所以朱勇从小就在朱桓家里长大。
朱勇很崇拜性情沉稳、聪明能干的堂哥,朱桓也喜欢这个耿直豪爽的弟弟,兄弟之间感情一直很好。
朱桓结婚成家后,妻子刘氏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一家人靠着他衙门书吏那点微薄的收入生活,生活拮据。
已经长大成人的朱勇不愿给堂哥一家再增加负担,两年前执意回到山区老家,在那里靠煎制私盐为生。
萧县的人都知道,大京山周边山区是河南道地界势力最大的“大兴盐帮”经营多年的地盘,地方官府一般不轻易前去搜查,人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次会传出这样的消息。
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县衙里的人都在私下里纷纷议论着传闻的真伪。
县令刘景更是着急,早就已经派人出去探查消息了,朱桓也只有在衙门里焦虑不安地等待着。
很快,外出查探的人带回了确切的消息,就在今天凌晨,朝廷钦差、新上任的盐铁巡阅使张忠亲自带着大量官兵突袭了县城西北部的山区,已经将“大兴盐帮”在老葛庄存放私盐的仓库攻下,杀死了很多大兴帮的人,查获了上千石的私盐,并且还查封了几十个躲在山区里制作私盐的小作坊。
就在查探的人回来报信的同时,钦差大人派来的信使也赶到了县衙,要求县令刘景速速带领县里衙役和城防营官兵赶往西北面的大京山一带,协助官兵查缉私盐。
县令刘景不敢怠慢,立即令县丞、县尉等人将县衙差役和城防军士召集起来,由他亲自带队随着来使出发前往西北山区。
朱桓等文员以及部分老、弱衙役被留在县城,由县里主簿带领,分成两队把守县城的西门和北门,盘查从县城西北方向过来的人。
值守西门的朱桓站在城门楼上,忧心忡忡地观看着下面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心里很清楚,钦差大人亲自带兵前去西北山区查缉私盐,那些官兵对涉及私盐买卖的人员一定是毫不手软,不知道堂弟朱勇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突然,他从远处过来的那些人群里面,一眼就看见了朱勇,见他正和几个人推着一辆板车顺着官道走过来,心里一阵惊喜。
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路小跑来到城门楼下,穿出城门快步迎了过去。
“我哥在前面。”朱勇也看见了从城门口迎面走来的朱桓,他兴奋地对张彪二人说了一句后,也疾步朝着朱桓走去。
朱桓仔细打量着迎面走来的朱勇,见他虽然风尘仆仆、衣衫杂乱,但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是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紧张的心情总算放松下来。
朱勇来到他面前,笑嘻嘻地施礼:“哥哥安好!”
“我很好,就是担心你小子,怕你出什么事情。”朱桓拍了下朱勇的肩膀,微笑着回答。
朱勇腼腆地笑着说:“放心吧,哥哥,我们老早就跑出来了。”
然后回头对着推着板车,已经来到他们身旁的张彪和江滨说道:“这就是我哥。”
张彪和江滨连忙与朱桓见礼。
“这是谁?”朱桓侧头看了看板车上躺着的彭强,然后回过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朱勇。
朱勇先用眼睛瞟了瞟周围,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低声答道:“他是把守老葛庄的三当家,名叫彭强,我们来的路上遇见他被官兵追杀,受了重伤,我们把他救了下来,但他到现在都一直昏迷着,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我们不敢在外面到处走,想到县城躲藏一段时间,顺便请哥哥帮忙找个大夫看看他还有救不。”
“哦~”朱桓沉吟了一声,也不再多问,接着说道:“那就不要耽搁了,赶紧进城去,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朱勇见朱桓并没有责怪自己,内心感激:“小弟又给哥哥惹事了。”
“你我兄弟一体,没事的,你们跟着我进城,先带他去找个大夫看看再说。”朱桓说完后,挥了挥右手,示意他们跟上,转身就向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