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心情再过年了，告别了宛爷爷宛奶奶，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短短一周，物是人非，来时五人，回去就只剩下了三个。
颐和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下过雪，宛眠看向窗户玻璃，那倒映出她的脸庞。
苍白得毫血色，漂亮的眼睛下垂着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
她抬手捂住脸，昂着头向后倒去，脑海里又不自觉涌现记忆。
回想着，她的唇便渐渐抿了起来。
江佑白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是宛眠的?
还有林霜为什么也知道。
宛眠坐了起来，眼神透过后视镜看向开车的江佑白。
他专注地看着路，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传来审视的目光。
宛眠垂下头，用力揉搓着手指关节。
如果说，江佑白的结局是对女主爱而不得后自尽，那喜欢上她，等她脱离剧情后死亡，他难道就不会自尽吗？
回忆里涌出少年温柔的眼眸，和笨拙的告白。
他会的，他一定会在她离开后自尽。
宛眠叹了一口气，是时候该为离开做准备。
天空打响一声闷雷，雨滴静悄悄地蜿蜒在窗玻璃上，顺着痕迹往下流，细密的雨丝随之而来，猛烈地敲击着整辆车子。
眼前的道路逐渐被白雾弥漫，看不清切。
十点整，闹铃准时响起。
宛眠猛然从床上坐起，大动作把床铺摇的嘎吱响。
“眠眠，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关漫漫正在化妆，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向她。
宛眠脸色惨白，跨着楼梯就从上铺下来了，她眼神慌乱，半晌才来了一句，“嗯。”
“赴容姐姐和陈艺去吃午饭了，你下午有课吗？我们一起吧。”
“好。”宛眠点头，拿起要换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林霜去世已经三个月过去了，可几乎每个晚上，她都会梦到那个场景，久久不能散去。
宛眠扶着洗漱台微微喘气，镜子里的人眼底有厚重的黑眼圈，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
她叹了口气，快速地梳洗完，走了出来。
“眠眠，你还好吗？”关漫漫看着她不用擦任何粉都显得苍白的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宛眠看了一眼，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了温柔带着点低沉的男声，“吃过午饭了吗？我刚刚忙完公司的事。”
“没吃，傅云景在你旁边吗？”
对面似乎沉默了一瞬，还是问道，“不在，怎么了？”
“没事，我等会跟室友一起吃饭，下午还有课不跟你说了拜拜。”
也不等对面回答，就先挂断了电话。
宛眠挂完，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书包，“走吧。”
回头便看到关漫漫呆愣在那里，张大了嘴巴，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口，“眠眠，你们……吵架了?”
宛眠莫名其妙，蹙起秀眉，“没有啊。”
“你们之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回事，感情淡了?”关漫漫有些八卦地蹭了蹭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想要捕捉她的一切异常反应。
宛眠抿着唇角，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便也没再说话。
两个人下楼时，女寝门口正站着江佑白。
他靠在那棵大榕树下，头低低的，发梢掩盖住此刻的神情。
“哎?眠眠你男朋友。”关漫漫拍了拍已经经过的宛眠。
宛眠才回过神来，顿住脚步，愣愣地看向小跑过来的江佑白。
“你好。”他扬起一个微笑跟关漫漫打了声招呼，又转头，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宛眠。
看着她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宛眠疑惑地问道。
江佑白抿着唇，目光温柔如水，像夏夜里最璀璨的星星一样，斟酌道，“不要生气了，我请你们吃饭吧。”
江佑白伸出手想要去牵她，但不知宛眠有意还是意，他伸过去的手始终没能碰到。
江佑白失落地垂下眼帘，似乎在回想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他刮空了脑袋，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行，这可是你说的，我知道有家餐厅很好吃。”关漫漫挑了挑眉，眼神里带了点“我都懂”的意味，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宛眠。
宛眠还在出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子一歪，倒进了结实的怀抱里。
江佑白将她扶稳后迅速放开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宛眠的表情，一字一顿，缓缓开口:“小心。”
宛眠蔫蔫的，没做出什么反应，倒是用小拇指勾了勾对方修长的手指，嘴角有些勉强地扬起了个弧度，轻声道，“走吧。”
江佑白低头看着交缠在一起的手，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餐厅里，人头攒动，到处是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三个人占据着靠窗的一个位置，面前摆了一桌的菜。
江佑白见她不说话，便找了话题先开了口，“傅云景这段时间两家公司两头跑，可能腾不出时间，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宛眠嚼了两口米饭，低着头不与他对视。
江佑白轻轻蹙眉，见她只顾吃米饭，不动声色地将盘子里的香菜一一夹出。
关漫漫瞥了两眼，有些疑惑道，“眠眠，你不吃香菜吗？我记得你之前是吃的啊。”
“最近不知道怎么就不喜欢吃了，葱花也不喜欢了。”宛眠干笑两声，眼底闪烁，又喂了两口饭。
关漫漫应了是，歪了歪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话在脑海里怎么也说不出来，索性埋头干饭。
吃完饭差不多就要回去上课了。
江佑白把她们送到了教学楼楼下，他抬头仰望了一下楼层，眼神暗了暗。
又附身与宛眠齐平，“宛眠，你不要憋着气好吗？我想了很久，但我还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他低声一叹，攥住宛眠垂在身侧的手。
宛眠抬起头，撞进一双带着真诚的黑色瞳孔，他盯着她，语气诚恳，“我会改的。”
宛眠撇了撇嘴，迈动步伐扑进他的怀里。
身子被抱住，细长的黑发绕过他的下巴，江佑白怔愣了一瞬，却没有躲闪，喉结上下滚动。
“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的语气温和，用手轻轻顺着宛眠的背脊，感受到怀里温柔的身体，突然就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江佑白，我喜欢你。”宛眠埋在他肩头，他是弯下腰的，双脚就能轻而易举沾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