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战役爆发后第一个夜晚的暗流涌动,第二个夜晚才是真正的风起云涌、杀机四伏。在第一个夜晚里,双方虽然都磨刀霍霍、绞尽脑汁准备向对方下手,但却因为实力旗鼓相当,双方都没有把握能在自身不惨胜的情况下打败对方,因此双方都不得不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北华军在考虑再三后没有主动出击,美军虽然张网以待但毫无收获;而在眼下第二个夜晚里,战事的僵持不下让双方都被迫另辟蹊径,甚至不谋而合都采取了险中求生的作战方式。当夜,北华军以航母舰队为烟雾弹,反其道而行之地使用战列舰队取代航母舰队担任获得此战胜利的决定性力量;美军的战术思想与北华军几乎是惊人一致,焦头烂额的斯普鲁恩斯上将做出跟曾以鼎一样的决定:以航母舰队来吸引对方注意力,同时用其他海战力量来彻底打破僵局。
入夜后从晚上7时开始,北华军舰队加强了反潜作业。数十艘巡洋舰、驱逐舰川流不息穿梭环绕在航母周围数百米乃至上千米范围内,一台台声呐探测器时刻不停地向漆黑一片的海面下发射着超声波,一盏盏大功率探照灯接连不断地扫视着海面,一架架深水炸弹投掷器已经蓄势待发,簇拥在周围的舰员水兵挥汗如雨地把一颗颗硕大的深水炸弹装填上去,随时对海面下的美军潜艇展开攻击,与此同时,各艘大型军舰都执行严格的灯火管制,全舰漆黑。客观上讲,同样用潜艇在夜间跟踪和监视敌方舰队,北华军明显优于美军,因为北华军潜艇装备着夜视仪,即便美军航母实行灯火管制,北华军潜艇仍然可以看得较为清楚,反之美军潜艇则没有这种优势,只能依靠月光、星光、肉眼来观察,虽然能“看到”,但难以“看清”。军舰进行灯火管制时,美军潜艇看上去就是一片黑影,北华军潜艇靠近后还能看清军舰细节;另一方面,美军潜艇为了看清北华军舰队,在夜里不得不要靠近到距离北华军舰队一千米或一千米内的近距离上,结果在北华军舰队进行反潜后很容易被发现和被击沉,而北华军潜艇在三千米距离上仍然可以通过夜视仪看清美军舰队,所以可以距离美军舰队较远,自然使得北华军潜艇被美军舰队发现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半径三千米的圆在面积上是半径一千米的圆的九倍,基本上可以认为,北华军潜艇被美军舰队发现的概率是北华军舰队发现美军潜艇的九分之一。这个概率给北华军带来的优势自然也是巨大的。
此起彼伏的深水炸弹爆炸闷雷在舰队周围海面上响起,海面下阵阵电闪雷鸣、红光闪烁,深水炸弹的强大水压让海面下怒涛翻滚、浪波呼啸,被北华军驱逐舰攻击的美军潜艇在天旋地转中金属变形、钢铁扭曲,海啸般的猛烈水压冲击得美军潜艇外壳岌岌可危乃至支离破碎。狂澜般的攻击一直持续不断,成百上千颗深水炸弹被扔进大海,海面下水浪如卷,海面上则水柱林立,大量海鱼被炸浮到水面上,同时咕嘟嘟翻滚起黏稠乌黑的燃油和密密麻麻的碎片,被摧毁的美军潜艇堪称粉身碎骨。捷报纷至沓来地从多艘驱逐舰上兴高采烈地被送到了舰队总指挥部内:
“洛阳号确认刚刚击沉一艘美军潜艇!”
“晋州号发现一艘美军潜艇,正在追击中!请求冀州号进行拦截!”
“苏州号发现一艘美军潜艇,正在攻击!第一波攻击完毕!现进行第二波攻击!”
“苏州号!请立刻停止攻击!你在攻击己方潜艇!”
黑茫茫的海面下龙蛇混杂,不只有美军潜艇,也有北华军潜艇。在驱逐舰队劈头盖脑的猛烈打击下,美军潜艇固然被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同时也因为局势混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悲剧事件。反潜围剿中,北华军U-249号潜艇被苏州号驱逐舰误认为是美军潜艇而遭到深水炸弹攻击,尽管驱逐舰队指挥部发现后急忙进行阻止,但苏州号还是击沉了U-249号。后查明,U-249号在苏州号第一波攻击中被爆炸波震坏了艇上的无线电台,无法发出第二波无线电信号来证明自己是北华军潜艇,结果苏州号在“楞了几分钟后”再次投掷了深水炸弹,使得倒霉至极的U-249号做了冤死鬼。一个月后,苏州号舰长被军事法庭判处了五年大牢。
北华军驱逐舰队持续足足五六个小时的严密反潜作战共击沉美军3艘潜艇(美军潜艇为更好地看清北华军舰队,普遍距北华军舰队较近),误伤击沉己方1艘潜艇,客观上讲有效地降低了美军对北华军的监视力度,在暴风骤雨般的深水炸弹攻击中,美军潜艇要么被炸毁,要么急忙潜入近百米深处进行装死躲避,自然而然,幸存美军潜艇无一艘敢露头,继而造成严重的判断失误。“鳝鱼号”是被北华军击沉的3艘美军潜艇之一,在被深水炸弹炸得摇摇欲坠时,知道自己已经凶多吉少的鳝鱼号非常尽忠职守地打破无线电静默(已经被敌军发现的潜艇自然不需要再保持无线电静默了),向企业号发去了这样的最后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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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华军疑似有2艘航母离开了主力舰队,驶向了正东方向。”
这份电报给斯普鲁恩斯上将提供了非常及时和非常宝贵的一个信息。
晚上11时许,北华军驱逐舰队的反潜力度略微降低了一些,十分幸运没有被深水炸弹炸毁且已悄无声息驶离到北华军舰队远处的美军“墨鱼号”潜艇冒着危险浮出海面,重新对北华军舰队进行观察。有重大发现的墨鱼号尽忠职守地再次冒着危险打开无线电台,向美军舰队发去报告:
“北华军舰队里疑似再次少了2艘航母。”
这个新情况让斯普鲁恩斯上将等美军决策者们感到很大震惊。
实际情况是:反潜作战前,就是晚上7时,侯芳洲指挥法金汉号和施利芬号这2艘航母离开主力舰队,执行攻击美军第72舰队的任务,美军鳝鱼号发现了这个情况,并向企业号进行了报告;反潜作战中,晚上10时,在白天战斗里受了伤的江西号、河南号、湖北号都基本修复完毕,因此袁晨凯执行曾以鼎的命令,率领第2舰队4艘航母离开主力舰队,前去增援高宪申的战列舰队;晚上11时,美军墨鱼号潜艇冒险浮出水面,发现北华军航母再次减少的新情况。但是,墨鱼号犯下了重大错误,北华军其实一下子走了4艘航母,但墨鱼号误以为是2艘,因为墨鱼号不敢过于靠近北华军舰队,此时北华军驱逐舰队还在反潜,所以墨鱼号是在距北华军舰队约4000米处进行的观察,并且完全靠艇长肉眼进行观察,墨鱼号艇长把北华军舰队里满载排水量1.7万吨的云涛号、雪涛号潜艇母舰误以为是北华军的航母,所以北华军虽然实质上一下子走了4艘航母,但墨鱼号误以为是2艘。另外,袁晨凯舰队在墨鱼号上浮至海面前一小时就已经离开了,所有墨鱼号虽然“发现北华军又少了2艘航母”,但并不知道“又少了的这2艘航母”的具体航向。
“北华军少了4艘航母?”企业号的指挥部内,美军将领们大惑不解同时感到焦躁不安。金凯德中将猜测道:“会不会是北华军有航母伤重沉没了?”
斯普鲁恩斯上将犹豫不决,最后只得命令无线电台发报给墨鱼号,进行进一步落实。
墨鱼号的第一波无线电信号已经被北华军驱逐舰捕捉到了,几艘北华军驱逐舰在墨鱼号所在海域内转来转去,尽管知道再次发送无线电就等于自杀,但墨鱼号还是狠下决心地发去第二份无线电报:
“不是。起码在天黑结束战斗时,北华军虽然多艘航母受伤,但无一艘有沉没趋向。”
发完这份电报后,墨鱼号艇长叹口气:“死定了!”他随后想起了什么,命令道,“全速上升!抓紧时间销毁无线电密码!砸毁电台和密码机!快!”
艇里的美军潜艇兵们原本死灰一片的脸上都露出绝路逢生的渴望。
“我们已经尽力了。”艇长安慰众人,“我们已经尽到自己最大责任了。”
“哈哈!找到你了!”几艘搜寻墨鱼号的北华军驱逐舰上,声呐兵一起欣喜若狂地锁定住这艘彻底暴露自己的美军潜艇,舰上的深水炸弹投掷器也一起竖起钢铁手臂。不过,各舰迅速发现,这艘美军潜艇在快速上浮。按照国际战争法,这是潜艇打算投降的动作。
二十分钟后,排水量1500吨/2400吨的属于美军小鲨鱼级的墨鱼号潜艇和上面的60名美军潜艇兵都老老实实地成为了北华军的俘虏(小鲨鱼级潜艇是美军潜艇部队的主力潜艇)。
美军在暗中“偷窥”北华军的眼睛基本都被抠掉了,这让美军陷入极大被动中。
斯普鲁恩斯上将的心情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大脑也已经乱成一团糟,太多的意外、可能、突发状况让他感到思绪一片混乱:“北华军先后有4艘航母离开了主力舰队(实际上是6艘),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北华军在酝酿着什么新的作战计划?”
金凯德中将思考半晌后发表他的看法:“我认为北华军是在保存力量。在白天的激战中,我们和北华军都大规模使用鱼雷密集攻击战术,这对航母的航速是很大的打击,他们的航母肯定跟我们一样,因为主装甲带和动力系统受损,所以航速很慢。结束战斗后,我们和他们都争分夺秒地修复航母,离开的那4艘北华军航母既然能保持正常航速,说明它们在白天的战斗里受损较轻,此时已经修复完成。航速缓慢的航母在新一轮的攻击里无法进行大幅度的海上规避动作,被击沉的可能性非常高。因此,北华军便弃车保帅,他们把受损较轻且已经修复好的4艘航母转移到别的地方,留下受损严重且无法快速航行的其它航母,这样,明天白天的战斗里,他们那些重伤航母一来在激战中无法进行规避动作而容易中弹中雷,二来也因为航速缓慢而无法转移到更远的地方以至于会被我们轻易发现,所以注定凶多吉少,所以,他们把4艘完好航母都转移离开,保存实力,不跟重伤航母放在一起,以便于迎接明天白天的战斗。”
维希中将表示赞同:“这是解释北华军兵分两路或兵分三路的最合适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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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普鲁恩斯上将沉吟了一下,然后说出他的看法:“第一,我们不清楚这4艘航母是否驶向同一个地方,因为我们虽然知道前2艘航母的航向,但我们并不知道后2艘航母的航向,也许北华军此举是在酝酿着某种攻击行动;第二,我们是否能确保北华军在这个夜里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第三,我们的原计划是否要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