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时间!全速前进!”
“展开反击!全力进攻!”
“弟兄们!打起精神!别睡觉!快呀!我们时间不多了!”
“天亮前,步兵部队必须攻入城区!装甲部队必须迂回到郊区抢占交通线!快!”
十多架“猫头鹰”夜间侦察机冒雨起飞,为地面部队指明敌军位置和进攻方向。
后半夜的时候,北华军各登陆部队内齐齐响起进攻命令的呼喊声,惊天动地的炮火声中,脸色发白、眼圈发黑的北华军官兵们强打着精神,向着陆地远方以疲于奔命的势头艰难前进,展开“摇摇晃晃的进攻”。预十九师师长朱一灵于心不忍地说道:“...我们这些当官的简直都是混蛋!士兵们难道不是爹生娘养的?难道不是人?难道不是人肉做的?而我们却把他们当成机器来用!可是...时间实在太紧迫了!只要天一亮、雨一停,我们就死定了!所以我们不得不铁石心肠地下达命令。弟兄们在昨天中午上岸后一直在战斗,战斗到天黑后一直在挖掘战壕、构建工事,后半夜又马不停蹄地发动进攻,根本没有得到休息时间,他们的身体都快虚脱了,精神也都快崩溃了!看到他们坚定地执行命令,像脚踩在棉花上一样踉踉跄跄前进,我情不自禁感到热泪盈眶,我因他们而骄傲。”
投入反击的北华军官兵们看上去“就像被湘西赶尸匠赶着的一群僵尸”,因为极度疲惫而“两眼涣散无神,神情麻木呆滞,动作机械僵硬,整个人毫无生气,浑浑噩噩、行尸走肉”,官兵们实在太累太困,“只要坐下,立刻就会睡着或陷入神志不清的迷糊状态中”,但官兵们仍然忠心耿耿地执行着战斗命令。海边沙滩上,架起反坦克炮的炮手怒发冲冠地向滚滚开来的美军坦克轰射烈焰,刚刚从登陆舰上被卸下的云豹黑虎们也立刻投入战斗,有的云豹黑虎一边开火一边从登陆舰上驶到海滩上,大部分上岸后的云豹黑虎都陷入松软沙子里不能自由动弹,但实际上这并不是问题,即便云豹黑虎陷入沙子里一动不动,美军的谢尔曼也打不穿这些固定活靶子的合金装甲,并且北华军还有舰炮的强大火力支持。排山倒海的舰炮炮弹在呼啸而落后天翻地覆、电闪雷鸣,大批美军坦克被炸成了废铁。激战一个多小时,美军反击滩头的攻击被北华军粉碎,没有被美军赶下海的北华军随即凶猛地投入反击。被卸到滩头上的超过八百辆黑虎云豹组成多支装甲突击力量,犹如钢铁洪流般涌入旧金山城区。
“当北华军冲入城区时,我就明白,这座城市已经沦陷了。”一名美军高级军官说道。
旧金山全城陷入了空前的混乱和动荡中,城区的三十多万人口在前所未有的社会恐慌中让美军艰难维持着的社会秩序顷刻间全面崩溃。“中国人来了!”全城都是在争相夺路而逃的旧金山居民们的惊恐呼喊声。实际上,旧金山居民对中国人并不陌生,旧金山唐人街是北美境内最大的华人聚居地,并且辽美开战后,美国华侨华人被北华政府接回国的时候,旧金山是美国西部最大的“美国华侨华人归国出发地”,但旧金山居民正因为与中国人相处太久而比美国其他地方的美国人更加害怕中国军队(北华军),“在听说海边防线已经被北华军突破,美军反击滩头的战斗以失败而告终,北华军不但没有被赶下海,反而有更多北华军上了岸并对旧金山城区发动进攻的噩耗后,整个旧金山都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感到极度的害怕和恐惧,全城人心惶惶,‘我们这下子死定了!’很多人都这样说。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们心里清楚我们是怎么对待以前生活在我们身边的那些华人和华人移民的。旧金山的第一批华人是清末时以‘卖猪仔’的方式像非洲黑奴一样被强行贩卖到旧金山、加州、美国西部的,他们被迫充当苦力去修筑太平洋铁路和淘金,后期主动移民过来的中国人又被关押到天使岛上并遭到反复的凌辱虐待,我们很惭愧地承认,华人华侨对旧金山对加州对美国西部的建设和发展都是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但因为他们长着黄色皮肤,他们来自一个衰弱的国家,所以我们一直都蔑视他们,在各方面都歧视他们、排斥他们。为什么会有唐人街?唐人街是华人聚居地方,为什么旧金山华人和旧金山居民不融合居住在一起呢?就因为我们和我们的政府把他们跟非洲黑人、印度人等所有有色人种一样视为‘次等公民’‘劣等民族’,强行规定他们必须要集中住在一起以免‘污染’白人的地方,唐人街其实就是‘中国人隔离区’。几年前他们被北华政府接回中国时,旧金山居民们兴高采烈地站在港口,对这些曾跟自己一起建设旧金山的黄皮肤邻居们没有任何留恋,反而还喊出‘滚蛋吧!中国人!’‘黄皮猴子,再也别回来了!’这种侮辱性的口号。而现在,他们的军队打过来了!他们军队就要打败美国军队,就要占领旧金山了!没人怀疑,对我们当初卑劣行为而怀恨在心的中国人和北华军会对我们展开全面的报复!谣言四起,有人声称北华军特地运来了一批忠于他们的日本军人和苏俄军人(部分旧金山居民误以为北华军的白人特种兵是苏俄军人),要对旧金山进行屠城,从而报复我们以前迫害他们同胞的过错。天哪!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一名旧金山居民在事后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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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华军当然没有像旧金山居民因为做贼心虚而惊弓之鸟设想的那样对旧金山进行屠城,但北华军肯定也不会过于爱惜旧金山居民。以坦克开路,冲入城区里的北华军堪称势如破竹,濛濛雨幕和被炮火闪耀得亮如白昼的夜幕中,身穿迷彩服、武装到牙齿的北华军官兵们涌入旧金山的大街小巷,所向披靡的虎豹坦克碾压着街道上的废墟瓦砾、美军坦克、平民汽车而滚滚前进,专心致志跟在坦克后一路突击的官兵们一边战斗一边打量着这座城市,街道边的居民们在鸡飞狗跳中惊声尖叫、抱头鼠窜。“哈罗!旧金山!哈罗!旧金山的居民们!我们回来了!”一些北华军士兵们用一种泄恨泄气的语气并且用带着美国西部腔调的英语对路边如同见了瘟神般东躲西藏旧金山居民们喊道。这些士兵都是几年前被北华政府接回国的美国华侨华人,怀着对祖国的热爱和对美国的厌恶,他们加入北华军,当初被这座城市撵回去的他们此时拿着武器杀了回来。部分士兵“归心似箭”地攻打旧金山唐人街,回到以前的“家”。
“好像回国了啊!”进入唐人街里的官兵们都大感惊奇和欣喜。这片建立在美国土地上的城区却处处洋溢着古色古香的中国风。有的士兵甚至找到了以前自己在美国的住所,蹲在门口,抚摸着昔日的印记,这些士兵忍不住泣不成声。
值得肯定的是,美国政府还是很遵守辽美协议的。根据协议,北华政府撤走美国境内的所有华人华侨并带走他们的活动财产,至于他们的固定财产,比如土地、房屋、田园、农场、牧场、工厂、商店等,暂时由美国政府“托管”,在战争结束后根据中美两国新的外交关系再采取彻底的处理对策。北华政府和美国政府都心照不宣,美国政府肯定要保管好这些美国华人华侨的固定财产,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因此,回到唐人街的前美国华侨的北华军官兵此时看到自己的家还是完好无损、原封不动的,只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而已。
“好啦!”一些士兵安慰这些华侨士兵,“以前咱们国家不强大,所以你们在外国不得不忍气吞声,战争结束后,咱们国家也强大了,你们再回来居住,周围的老外谁还敢再对你们不恭敬?”
“不!”华侨士兵们摇头,“战争结束后也不回这里来了!以前因为祖国不强大,我们才被迫背井离乡到异国他乡,现在祖国强大了,我们干嘛还要到异国他乡?”
北华军对旧金山城区的攻击是比较顺利的,入城官兵们横冲直撞,见到美军,哪怕美军和当地居民混在一起,也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子弹,见到大批美军或美军重武器、美军碉堡,直接呼叫舰炮火力覆盖,把一片城区和里面的大批美军一起炸得粉身碎骨,至于殃及到多少旧金山居民,这完全不是北华军考虑的事情,也不是北华军的责任,“你们自家军队跟自家平民混在了一起,那就怪不得我们了”,结果,在这场短暂的旧金山巷战中,数倍于美军的旧金山居民给美军陪葬。天亮时,北华军已经攻占一半旧金山城区,之所以没有拿下另一半,并不是攻势受阻,而是时间不充分,只要时间足够,北华军拿下整个城区基本是水到渠成的。
获悉部队已经大规模涌入城区后,徐庭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有了城市本身和城市里的美国人做“人质肉盾”,即便天亮了,即便雨停了,部队也是安全的,美军飞机绝不敢轰炸。
与此同时,马歇尔上将正陷入罕见的失态性愤怒中,他在电话里近乎咆哮道:“为什么已经丢了一半城区?为什么北华军上岸后势不可挡?你究竟是怎么指挥战斗的?你难道想把旧金山变成第二个西雅图吗?”接到旧金山即将失陷后的他怒不可遏。
电话这边的特拉斯科特中将觉得自己冤屈痛苦至极:“上将,我没有办法!我能怎么办?北华军入城后,我们束手无策!我们怎么战斗?他们跟我们的平民混在一起!难道我们要对他们和我们的平民一起扫射吗?”
旧金山城区战斗里,北华军占了大便宜。战斗中,北华军对美军和旧金山居民施行“无差别火力打击”,理由是“美军用平民做人盾,我们别无办法”,而实际情况却是旧金山居民其实是北华军的人盾。北华军在旧金山登陆,“战略上突袭,战术上强攻”,当美军真正觉察北华军要对旧金山展开登陆时已是登陆前的十几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疏散城市人口,并且北华空军的战略轰炸机又刻意地轰炸了旧金山的交通网,结果使得旧金山城区内还拥有十之七八的人口,这么多的居民,让北华军入城后,美军根本无法与北华军展开巷战。北华军和居民混在一起,美军投鼠忌器、不敢开火;美军和居民混在一起,北华军毫无顾忌、狂轰滥炸。完全不对等的战斗条件让参战美军叫苦连天、毫无对策。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军除非像苏军日军那样铁石心肠不顾本国居民死活地用以牙还牙方式来对抗北华军才有部分胜算,但美军根本做不到“对混在一起的北华军和美国公民不分青红皂白开火射击”。结果,北华军肆无忌惮、高歌猛进,犹如和平接收般很顺利地不断吞噬着旧金山一片又一片的城区。战斗过程的顺利,大大超出了北华军将领们事先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