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前进!继续前进!”
“我们只有三十个小时!抓紧时间啊!”
从10月3日凌晨开始,西雅图战场上的北华军四个师以及从温哥华增援来的预六师共十余万官兵一起以破釜沉舟的气势向着三面围城的美军发动了全力反击。雨幕下、泥水地里,漫山遍野尽是凶猛冲向美军的北华军,汇聚成了排山倒海的凶猛攻势。实际上,美军人数是北华军的五倍以上,但冲锋反击中的北华军却呈现出不可阻挡之势,或者说是鱼死网破之势。
混战、对射、肉搏、白刃战...发动进攻的北华军犹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双方都没有了飞机,大炮在两军混战中无法发挥作用,坦克也都陷入烂泥里成了铁乌龟,在这样的情况下,战斗纯粹是比拼人数,比拼毅力。各个阵地上转攻为守的美军震惊地看到:一队队人数只有己方几分之一的北华军在向着自己毫无畏惧地冲杀过来。西雅图周边的卫星城镇里、村庄里、麦地里、丘陵间、树林里、田埂上、野地上,到处都是在发疯般冲杀向美军的北华军,到处都是混战成一团的北华军和美军。
美军第25步兵师在混战爆发时位于西雅图西北方向十多公里的斯里蒂克斯,这是一个坐落在树林和麦田间的小镇,扼守着西雅图和温哥华之间的陆地通道,北华军的反击爆发后,从温哥华赶来增援西雅图的北华军预六师的两个团对着当地发动了猛攻,小小的斯里蒂克斯迅速淹没在了尸山血海里。战斗之激烈,让第25师很多幸存老兵在战后多年回忆起来仍然不寒而栗,“我们不是没有打过激战,但是,在如此短时间内爆发如此高强度的激战,却是前所未有的”“雨幕中,人数比我们还少的北华军却向我们发动了猛烈冲锋,野地上到处都是北华军的迷彩服人影,无数迷彩服汇聚在一起,犹如五彩斑斓的毒蛇群潮水在一起向我们涌动过来,看得我们心惊肉跳”(北华军在1944年初开始逐步更换迷彩服新军装,是全世界第一支使用迷彩服的军队,稍微比德军早一点,这也是张学良的“创举”。此时的北华军和德军都已经全面换装迷彩服,美军和英军还没有。)。镇子周围的树林里麦田里,眨眼间就血流漂杵、尸骸如麻,冲击的北华军似乎在孤注一掷地进行自杀性攻击,战术凶猛而灵活,并不付出无谓的伤亡。北华军攻击步兵部队后,数十门在雨天烂泥地里照样如履平地的半履带式车载火箭炮朝斯里蒂克斯镇子怒射火箭弹,迅速炸得全镇一片火海,冲进镇子里的北华军与美军在残垣断壁间展开最有利于北华军的巷战。犬牙交错的战场上,到处都是这样的画面:一队北华军和一队美军在转个墙角后转个满怀,双方愣了愣,随后一起在面对面的对射中同归于尽。血战了一上午后,美军第25师忍无可忍,副师长杰姆斯达尔顿准将下令放弃镇子、全体撤退,但夺取镇子的北华军却“得势不饶人”,漫山遍野地追杀着撤退的美军。
“全体听命令!”北华军队伍里,军官们高吼,“扎上绑腿!”
准备追击美军的北华军士兵们齐刷刷地从背包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布条,从鞋跟开始缠绕绑在小腿上直到膝盖。
绑腿,从古到今就是军队一大必备工具,并且似乎是东方军队的专利(中国军队和日军都使用。北非战场上的英军、德军用的是长筒袜,不是绑腿),它的好处是非常多的,不过,到了现代后,绑腿已经慢慢退出战争舞台,因为军队的装备随着科技发展而日新月异,北华军也不是以前的泥腿子军队了,当然也开始抛弃绑腿这种古董级用品。实际上,现代化军队都不用绑腿,德军从来不用,美军也从来不用,因为绑腿主要作用就是让士兵们能持续不断奔跑,德军美军都高度机械化,士兵们直接坐车就可以了,当然没必要用绑腿。北华军在东北战争以及之前的国内混战时曾大规模使用绑腿,但随着机械化建设程度越来越高,也老早不用了,可是,眼下在北美战场上与全世界机械化水平最高的美军进行作战时,北华军再度用上了绑腿。
“向着美军逃跑的方向,跑!”军官们大喝。
绑上绑腿的北华军士兵们开始狂奔前进。
逃出镇子向南撤退的美军一口气奔跑了十多公里,由于坦克汽车大部分难以开动,因此美军大多数是用两条腿来撤退的。撤退了十多公里,达尔顿准将下令就地休息,因为士兵们都筋疲力尽,并且达尔顿准将认为北华军占领镇子的目的已经达到,加上北华军也同样累了,应该不会追上来了。但是,当气喘如牛的美军士兵们刚刚把钢盔垫在屁股下就地休息时,“北华佬来了!”殿后部队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
攻占镇子后根本就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的北华军对美军穷追不舍,像狼群般紧咬美军屁股地展开着追击。措手不及的美军不得不打起精神阻击北华军。
一场短兵相接的激战后,美军丢下近千具尸体和伤兵,无心恋战的达尔顿准将带着部队顾头不顾腚地再次狂奔了十多公里,随后下令好好地休息一下,因为连续不停激战和奔跑的士兵们都已经体力近乎透支。接到命令后,摇摇欲坠的美军士兵们如蒙大赦地纷纷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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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华佬又来了!”殿后部队再次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
倒在地上根本不想起或已经起不来的美军目瞪口呆地看见,大批北华军再次凶猛地追杀了上来。
上千名已经累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美军士兵听天由命地做了俘虏。狼狈不堪再次损失了上千兵力后,达尔顿准将不得不带着部队再次逃跑。但追击的北华军就犹如狗皮膏药一样死死贴着美军的屁股,尽管美军全力逃跑,甚至把身上能扔的都扔掉了,几乎就是穿着裤衩、拿着步枪在逃命,可始终摆脱不了牢牢追击自己的北华军。一次、两次、三次...双方宛如在进行万人马拉松赛跑,都是用两条腿在前进,美军一次又一次地甩开北华军,但北华军总是在美军休息的时候再次扑上来。
“北华军来了!”
“北华军又来了!”
“北华军再次来了!”
“北华军又他妈的来了!”美军殿后部队一次比一次惊恐地发出警报。
“Fuck!这些黄皮猴子是机器人吗?他们就不累吗?”
“他们是永动机吗?一直在跑还不需要休息!”美军士兵们几乎感到了绝望。
北华军也是人,当然也累,但在这场赛跑和比拼毅力、坚韧意志的过程中,北华军死死压制着美军。美军跑得近乎吐血的同时,北华军也跑得口吐白沫,奔跑中,很多体力透支的士兵拉着前面兄弟的武装带在继续前进。美军喝咖啡来提神,北华军士兵们则在奔跑过程中时不时地往嘴里塞一把辣椒来提神,这个办法是部队里四川籍军官发明的。其实,黄种人的体质本不如白种人,但,也许是因为中国人本来就是最吃苦耐劳的民族,所以北华军官兵们才能像永动机一样地一直冲击着美军,在比拼体力、耐力、毅力的过程中拖垮美军,实际上,真正让官兵们如此拥有“源源不断体力”的两个原因,一是心理上的极度紧迫感,“下雨了,美国佬的飞机就没法出动了,一旦雨停了,美国佬的飞机马上就能对我们再次展开狂轰滥炸,所以,必须趁着下雨这段宝贵而短暂的时间,狠狠地揍死美国佬”,二是军官们的以身作则,预六师的师长陶振武中将、副师长杜堃少将、参谋长张灵甫少将以及所有的团营长等军官都没有坐汽车,都在率队奔跑,队伍里有汽车,但不允许军官乘坐,只允许伤兵乘坐。很显然,中基层军官毕竟需要跟士兵一起操练,所以还能拥有士兵一样的强壮体格,但陶振武这样的将级军官肯定是不行的,尽管如此,陶振武还是严厉命令“所有军官要跟士兵一起跑!并且决不允许落在各自队伍最后面!”“我是师长!必须要在全师前面!”
当然了,陶振武奔跑的样子并不好看,年过五十的他已经有了名副其实的将军肚,并且还戴着眼镜,因此跑起来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眼镜也被雨水打得迷糊一片,但看到平时“高高在上”的师座带着副师长、参座等一群高级军官跑在自己身边,士兵们都浑身发热、激动振奋。“弟兄们!加把劲啊!美军现在也在用两条腿跑路!只要我们咬紧牙关,在毅力上超过美军,我们就能打败他们了!”“弟兄们!我们时间不多啊!到明天早上,我们就要退回阵地再挨美军飞机狂轰滥炸了!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狠狠地打击美军!”陶振武一边艰难跑动一边给士兵们加油鼓劲,结果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四仰八叉地摔进了烂泥水坑里。
“师座!”杜堃、张灵甫等人急忙去扶起他。
被从烂泥里扶起来的陶振武看上去狼狈不堪,浑身湿漉漉都是泥水,眼镜片也都被烂泥糊住了,素来“军装笔挺、威风凛凛”的他还是第一次以如此狼狈模样出现在麾下官兵面前。但官兵们没人想笑,都想着“师座都这样了!我们还想什么呢?一定要坚持下去!狠狠打垮美国佬!”
相比于北华军这边“官兵同甘共苦、上下团结一心”,美军第25师的长官们就表现得没有这么好了,副师长杰姆斯达尔顿准将坐在一辆越野吉普车上,跑在全师最前面。结果,这恰恰是他送了命的原因。美军逃跑、北华军追击、双方混战的场所是树林麦田遍布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恰恰是狙击手活动的天堂。北华军前十名王牌狙击手之一的、高志航胞弟高志刚当时就埋伏在美军撤退的道路上,趴在一棵参天大树上的高志刚意外地看到十多辆美军越野吉普车拼命地开过来,随即便锁定了其中的杰姆斯达尔顿准将。其实,由于西雅图战场上北华军狙击手活动猖獗,美军对此十分忌惮恐惧,高级军官在前线都摘掉了军衔标志,当时在车上的达尔顿准将并没有佩戴准将军衔标志,不过,高志刚却准确锁定了他。
“没办法,那么多美军都在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地用两条腿在跑路,既然有汽车坐并且又不缺胳膊少腿,肯定是当官的啦!”高志刚是这样想的。
事实证明,他的推理很正确,一枪击毙了达尔顿准将。
在这场“三十小时反击战”中,北华军表现出极度顽强的意志和极度坚韧的耐力,靠着两条腿与同样靠着两条腿的美军展开赛跑式追击,美军精力充沛时,北华军奋勇进攻,美军筋疲力尽时,北华军在奋勇进攻,美军摇摇欲坠时,北华军还是在奋勇进攻,美军累瘫在地时,北华军仍然还在奋勇进攻。“北华军好像不知疲惫,他们没完没了、无休无止地对我们发动着进攻和追击,真不知道他们的充沛体力是从何而来的。迈克尔少校振振有词地声称‘北华军的长官们让他们的士兵在攻击前都吸了鸦片’,所以北华军才一直精神饱满、体力亢奋。我们都相信这个说法,因为在我们看来,北华军士兵肯定是集体服用了毒品或兴奋剂,不然他们怎么会像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呢?战斗是这样的,我们和北华军先是大战了一场,如果我们撑不住撤退了,他们会追上来继续攻击我们,我们再撤退,他们继续追,继续攻击我们,我们再次撤退,他们仍然追击我们、攻击我们,各部队损失都很大,但损失兵员里有一半是累垮后瘫在地上被北华军活捉的。可以说,我们很多部队不是被北华军打垮的,而是累垮的,是被疲惫给拖垮的。还有的战斗是这样的,我们坚守一个阵地,北华军没完没了、无休无止地攻击我们,一次接一次,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停息,我们得不到喘息的时间,只能疲于奔命,最终同样被累垮。”美军第31步兵师的一名上尉连长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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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华军“机器人一样的充沛体力”让美军感到震撼和畏惧,但实际上,北华军在这场“疲劳作战”里也付出了沉重代价,预六师师长陶振武中将在追击战中阵亡殉国,但不是中弹或意外而死的,而是心脏病突发而死的,他的心脏病是被连续七八个小时的高强度奔跑和作战而活生生累出来的,除此之外,北华军各部队加起来有上千人因为长时间高强度行军而猝死。
在10月3日这个下着雨的白天里,北华军倾巢出动展开反击,以劣势兵力和顽强意志、坚韧耐力,突破美军十多道战线,自身伤亡过万,但却给美军造成了第二次西雅图战事以来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入夜后,雨水开始减小,露出停止的迹象,北华军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夜晚了。毋庸置疑,这场人工降雨下完后,西雅图接下来很长时间里都是大晴天。人工降雨,说白了就是人为地让天空中还达不到自然降落条件的水汽提前落下来,雨后必然天晴,人工降雨会提前消耗掉天空中的水汽,很自然,接下来天空中就没有水汽了,没有云朵了,会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大晴天,极其不利于北华军,因此北华军的反击时间已经到了最后倒计时,愈发的紧迫感让北华军各部都以鱼死网破的势头进行着“死缠烂打”,竭尽全力在天亮前的这七八个小时内最大限度地打击美军,这也导致入夜后的战斗激烈程度变本加厉。
在门罗镇,北华军和美军爆发了北美战场上最惨烈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