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日,沈阳,北华三军总部。
“好!好!好!”张学良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是非常少见的,由此也可以推测出他面前的军事报告让他是何等兴奋。报告是来自北方军总司令部的,傅作义和杨虎城向张学良报告,经过十天十夜的奋战、激战、鏖战乃至血战、苦战、恶战,北方军已正式攻陷西雅图,俘虏美军一万余,俘获西雅图的美国居民十七万余,这是北华军在美国本土内正式攻陷的第一座中大型城市,之前拿下的丘城毕竟只是圣迭戈的卫星城,意义远远比不上西雅图。
亲自赶回沈阳向张学良汇报的北方军总参谋长高桂滋中将先也是满面笑意,但随后就变得沉重而伤感:“汉帅...不容易啊!我们终于拿下了一座美国城市,不容易啊,北方军全体弟兄在这一战中算是彻底竭尽全力了...”他的语气十分低婉,甚至眼圈一红,随之哽咽了。
张学良心头一动,收起笑容,轻声问道:“伤亡很大吗?”
高桂滋点点头,几欲落泪:“很大。第88空降师伤亡超过一半,特种部队也将近一半,预七师伤亡率高达75%,预八师伤亡率超过60%,陆航团损失了一半黑鹰,重装甲团损失了约三分之一的黑虎,空军损失了一千多架飞机,后续顶上去的预九师也伤亡近半,至于在南线发动佯攻的海军第201陆战师,光是阵亡官兵就达到5000多人,整个师险些被打残了。满打满算,西雅图战役中,我军伤亡十万,阵亡者就超过四万。若再加上温哥华战役和先前的王子港战役、朱诺战役、诺姆战役等诸多战事,北方军的伤亡人数已经达到二十万,阵亡者超过七万。汉帅,在单次战役中付出如此重大的伤亡,我军除了东北战争,这还是第一次。”
张学良的心情也陡然间沉重无比。他虽然没有去北美前线,没有亲眼目睹战事,但也想象得出,北美战场上的北华军是打得何等艰苦、何等壮烈、何等奋勇。特别是西雅图战事,虽然风雨天气和黑夜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美军占绝对优势的空中力量,但西雅图是美军重兵云集的地方,美军是在本土作战,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优势都在美军那边,在这样的情况下,北方军的官兵们咬牙奋勇作战,硬生生地在美军的铜墙铁壁中攻下一座美国城市,可想而知,西雅图前线战场必然尸山血海。不需要看战事过程,仅仅看最终伤亡报告,就已经触目惊心,北华军是世界一流的强大军队,拿下一座城市需要付出十万人的伤亡,此战无疑是山河变色、血腥异常。实际上,参加过西雅图战役的北华军和美军不约而同都称呼那战役是“地狱之战”。
沉思了半晌后,张学良语气沉重地道:“传我命令,北华全境降半旗七天,停止一切娱乐活动,全体国民哀悼北美战事开始至今所有在北美战场上阵亡的官兵,我本人戴孝七日,所有在北美战场上阵亡的官兵都享受烈士待遇,因奋战立功而阵亡殉国者提升抚恤级别,我再额外调拨三亿元用于抚恤北方军阵亡官兵的家属和嘉奖受伤官兵、立功官兵;另外,所有阵亡官兵的遗体都要妥善地运回来安葬到故乡或烈士陵园,重伤和残疾官兵一定要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再在楚科奇半岛和沈阳郊区分别修建一座大型忠烈祠,纪念前往北美作战但在那里为国捐躯的将士们,把每一位阵亡在北美战场上的北方军将士的姓名、籍贯、主要事迹都镌刻上去,让后人永远地记住他们,记住他们的伟大贡献。”
高桂滋眼含热泪地肃然立正:“是!”
实际上,东南西北四大方面军里,除了西方军比较“轻松悠闲”外,东方军和南方军也在激烈战斗中,而张学良如此“厚待”北方军,显得有点“厚此薄彼”,但张学良并不是真的偏心,而是北方军的将士们最为了不起,他们不得不要在最艰难的战场上以最难以发挥的战斗力去迎战最强大的敌军,所以北方军比起东方军,其实更加悲壮,必须要重重地厚待。
高桂滋离开后,也在办公室内的总参谋长徐永昌神色欣慰地道:“西雅图十七万余美国人,再加上丘城的两万五千多,加起来我们手里已经有二十万美国人做人质筹码了,二十万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了,并且我们的军队也攻占了两片美国本土、两座美国城市,只要北方军能坚守当地不被驱逐出去,就能在军事上、政治上都对美国政府造成巨大压力,这样,谈判桌上我们就拥有能压低美国政府开出的条件了。最起码的,美国万一真提前拥有原子弹,也会心存顾忌不敢对我们使用。汉帅,我们这个手段虽然有点令人不齿,但也是确保我国本土百分之百不会承受美军原子弹的最佳办法了。”
张学良点头:“北方军已经竭尽全力了,拿下丘城和西雅图,已经耗尽了北方军的元气和攻击力,北方军现在是强弩之末,无法再接再厉了。二十万美国人,有点偏少,但够了,将士们已经竭尽最大能力了,我们不能不顾前线部队的实际情况而再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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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昌点头,然后说道:“汉帅,我觉得我们可以通过第三国与美国政府建立直接对话渠道了。战争打到这个地步,双方都筋疲力尽了,继续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我相信美国政府也已经在考虑如何通过谈判来结束战争了,而真的想要实现谈判停战,需要找到三大国都能接受的利益平衡点。德国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根据联盟国的条约,我们是不能背着德国单独与美国进行谈判的。”
张学良再次点头:“说得对。美国是对我们宣战,没有对南京政府宣战,南京方面在美国还有驻美大使馆,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南京的渠道去放几个试探气球,这就能避开德国了。毕竟,从名义上讲,是南京政府为了调停辽美战争,而不是我们北方政府为了结束辽美战争。”
徐永昌表示赞同:“不错,我们应该立刻派人去南京,让国民政府出面替我们传话。”
张学良看着徐永昌:“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顾维钧现在比较忙。”
徐永昌肃然立正:“是!”随后向张学良告别。徐永昌刚刚走出门,张作相、顾维钧、西方军副总司令冯占海上将以及著名经济学家、教育学家、人口学家马寅初四人便推门而入,四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汉帅!”
张学良微笑:“坐。”
马寅初显得焦头烂额:“汉帅,我还是去东北大学做教授吧!我认为我适合教书育人,实在不适合当官,如果您非要我当官,让我再调回商业部吧!我实在不想再去那个鬼地方了!”
张学良笑了:“马先生,究竟怎么回事?”
马寅初气呼呼地道:“汉帅,我不想去南非当那个破省长了!太操心了!”
张学良安慰道:“怎么?当地的骚乱还没有平息?”
顾维钧点头:“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隐然已有燎原烈火之势。”
张学良等人此时讨论着的骚乱事件,发生在非洲南部。
非洲在这场世界大战之前没有一个主权国家,唯一的一个逃过当初西方列强殖民非洲浪潮的埃塞俄比亚也在最后被意大利吞并,并入意大利的东非殖民地。这场世界大战爆发时,英国和法国是在非洲拥有殖民地最多的两大列强,第三是意大利,意大利拥有着北非和东非,其余还有西班牙、葡萄牙、比利时等几个欧洲国家也在非洲拥有几块大小不一的地盘。这场世界大战爆发后,列强瓜分非洲的局势被全面大洗牌,马达加斯加岛以及非洲在印度洋内的绝大部分岛屿被北华吞并;德意控制北非和东非,并且随着联盟国军队打通苏伊士运河而把北非东非两地通过埃及而连成了片,非洲大陆其余地方基本被美英两国占领,美国趁火打劫,以战时管理为理由,趁机吞并了原属于法国、西班牙、比利时等国在非洲的地盘(最大一块就是比利时的殖民地刚果金,面积达230多万平方公里),英国同时也同样从中分了一杯羹。
联盟国和同盟国其实并没有展开抢夺非洲殖民地的战争,因为非洲在这场世界大战里只是次要地区,联盟国和同盟国激战于北非也是为了争夺直布罗陀海峡和苏伊士运河这两大战略水道。但是,随着战事渐渐对同盟国不利,特别是英国,英国被德军登陆后,自身本土已是朝不保夕,对海外殖民地的控制力也江河日下,印度在实质上已经独立(这其中也有北华推波助澜的效果),澳大利亚和加拿大都在向美国靠拢,英国在非洲的殖民地系统更是名存实亡,而这其中,英国在非洲的殖民地以埃及和南非最为富饶重要,埃及已被联盟国占领,南非还是英联邦的一员,听命于英国,德军大举登陆英国本土后,英国政府竭尽全力进行这场保卫本土的战争,从加拿大、南非等英国还能控制且还能拥有运输通道的海外领地或殖民地不断抽调部队去填补英国本土战争的兵员需求,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北华开始把目光瞄向了南非。南非此时的政治地位是英国的“海外自治领地”,并且因为早在1902年就被英国全面控制,所以各方面都建设得颇具规模,印度丧失后,南非就成了英国的海外兵员的重要来源,漫长而残酷的战争里,南非军队的主力和精华都消耗在了北非战场和中东战场上,饮鸩止渴的英国政府继续不断地在南非组建扩充军队,结果导致南非虽然在表面上拥有着几十万军队,但都是训练不足、装备低劣、战斗力低下的弱旅,并且其中条件稍好的十几万兵力又都被运去了英国本土,这就使得南非境内此时的军队完全成了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
北华拥有马岛这个非洲第一大岛,而马岛和非洲大陆南部之间只隔着宽三四百公里的莫桑比克海峡,因此北华军要攻击非洲大陆南部简直是易如反掌。而原本奉命在西亚北非作战的北华军西方军已经结束战事,十几万官兵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因此西方军总司令卫立煌上将便向张学良进言,要求以马岛为基地进攻非洲大陆南部,再次扩大中国版图。对南非的黄金钻石十分眼红的张学良在考虑到西方军此时进攻非洲南部在客观条件上是完全可行的之后,欣然批准了卫立煌和西方军的请战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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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的时候,西方军以镇压马岛内乱为契机,不动声色地从中东向马岛集结两个师,继而在空军三千多架飞机和海军印度洋舰队的帮助下,跨过莫桑比克海峡,对南非以及整个非洲南部发动大规模两栖登陆和陆地作战,战事非常顺利,西方军兵锋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仅仅大半个月,西方军就攻陷了南非全境,南非军一触即溃且一溃千里,西方军俘敌无数、所向披靡,占领南非全境后的西方军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北上,又攻陷非洲南部的几个国家。
在六月底的时候,北华军西方军以伤亡不足五千的代价,轻松占领非洲南部大片地区,若以后世国家行政划分来描述的话,西方军总共占领了南非、莱索托、斯威士兰、纳米比亚、博茨瓦纳、津巴布韦、莫桑比克这非洲南部七国以及马拉维中部和南部,这些占领区的总面积高达约400万平方公里(不包括马岛)。这七国里,南非、莱索托、斯威士兰、纳米比亚、博茨瓦纳、津巴布韦、马拉维都是英国的自治领地或殖民地,莫桑比克原本是葡萄牙殖民地,按道理,葡萄牙是联盟国一员,是北华盟友,北华当然不方便吞并盟友的地盘,但英国人帮了北华的大忙,英国人在之前已经赶走了莫桑比克境内的葡萄牙殖民势力,把莫桑比克也纳入英国的非洲殖民地系统里,北华此时当然可以光明正大“黑吃黑”,名正言顺吞并了当地。
这片被北华军占领的非洲大陆南部地区共约3500万人口,南非最多,达到2000万人,其次是莫桑比克(600万),接下来是津巴布韦(400万),马拉维中部南部地区(300万),其余四国人口都在五十万人上下。由于这些地方的人口并不算很多,虽然南非有两千万人口,但中国人口数量世界第一,张学良考虑到要永久性地控制这片资源丰富的宝地,以后必然要从中国本土向当地大规模移民,从而“稀释”掉当地居民在总人口里的比例以及社会主导力,所以命令北华政务委员会直接在当地建立行政省份,将当地纳入中国本土版图。北华政务委员会随后按照张学良的命令,在非洲南部建立了4个省:南非、莱索托、斯威士兰建立为“中国南宝省”,纳米比亚和博茨瓦纳建立为“中国南丰省”,莫桑比克和津巴布韦以及马拉维中部南部地区建立为“中国南兴省”,原先的马岛省(马达加斯加岛及其附属岛屿和印度洋西南海域内十多个群岛)改名为“中国南安省”,马岛改名为海西岛(因为该岛是中国疆域内位置最西的大岛)。这几个省名字还是张学良想出来或批准的,南非(包括莱索托和斯威士兰)改名“南宝”,虽然有点俗气,但却是名至实归,全世界百分之六十的黄金都在这里。
南宝省、南丰省、南兴省、南安省,并称“中国南非四省”。需要注意的是,“南非”这个词语此时已经有了两个意思,一是那块原是英国殖民地的南非地区,二是非洲南部地区。
马寅初这位著名的经济学家被张学良任命为南宝省第一任省长,张学良当然是想让马寅初发挥经济学专长,把南宝省建为中国的资源宝地、经济宝地,但马寅初刚上任才半个月,甚至他的新官三把火还没来得及点,就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我们在南非地区建立行政省遭到当地人的强烈反对和抗议。”马寅初头痛不已,“特别是原南非地区,当地的南非人没完没了地游行示威,要求独立要求自由等等等,还搞什么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之类的活动。南非地区的情况最严重,其次就是莫桑比克地区和马拉维地区,别的地方也被这三个地方鼓动得一团糟。莫桑比克当地人成立了一个什么莫桑比克民族民主联盟,整天搞抗议游行示威,马拉维人也成立了一个什么非洲人国民大会,也是一天到晚组织各种抗议活动,声势最浩大的就是南非人成立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影响力非常大,几乎鼓动了全南非的人来反抗我们,为首的是一个叫...叫什么曼德拉的黑人律师。”
“曼德拉?”张学良略感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