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惊人胜利但损失异常轻微的我们开始撤退。根据上级通知,我军步兵部队已经撤退回山地丘陵地带,损失仍然很大,但却是值得的,因为我们几乎全歼了美军第21装甲师。虽然四百五十多辆坦克对于能年产三万辆坦克的美国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在局部战场上却是重大损失,美军可以重建第21装甲师,但需要时间,坦克能迅速补充,但补充合格熟练的装甲兵要比补充坦克更加费时费事,我们瘫痪了温哥华战场上盟军近一半机械化力量,为我们的主力部队获得宝贵的缓冲时间和进攻机会,同时也通过这一战震慑了美军装甲兵,他们会知道,北华军已经有一支虽然数量不多但所向无敌的黑虎坦克群以及黑鹰直升机群在温哥华战场上,他们以后必然不敢再也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狂妄自大地攻击我们的步兵部队了。
美军第21装甲师已经被我们摧毁,但美军还有第22装甲师在战场上,如果我们不撤,容易再度迎来恶战。我们在温哥华东北部,美军第22装甲师在温哥华西北部,雷雨滂沱中,我们没有看到美军第22装甲师前来迎战,应该是被打懵了。急于撤退的我们开始争分夺秒,机械师在大雨中修理受损坦克,张团长还带着一批弟兄在遍地坦克残骸里寻找我们坠落的那四架黑鹰,抬走里面的飞行员遗体,取走一点纪念物品,然后用手榴弹把坠落黑鹰彻底炸毁,我们不能让黑鹰的先进技术落入美国人的手里。此战中,我们还额外缴获了22辆美军坦克,本来我们是看不上美国佬的破烂谢尔曼的,但我们是在北美作战,后勤运输极其艰难,缴获的战利品也是重要的物资补给来源。这22辆美军坦克包括13辆M4谢尔曼、1辆M24查非、1辆M26潘兴、1辆M3李或M3格兰特,以及6辆M2轻型坦克和我不认识的某种装甲车,足够编成一个美军坦克连了。我们那支充当诱饵的装甲部队的装甲兵们兴高采烈地前来接收这批美军坦克,忙着临时学习如何驾驶和使用这些美军坦克。我们惊奇地发现,这些美军坦克里几乎都没有炮弹,实际上,美军坦克群在刚才的交战中平均每辆也就发射了十几发炮弹便停火了,张团长的判断是正确的,美军第21装甲师的坦克都携带了很少的炮弹,但同时携带了非常多的机枪子弹,被我们缴获的、击毁的美军坦克里都塞满了子弹链,每辆坦克里的子弹足有上万发。
“这帮不知死活的混蛋!”张团长又愤恨又轻蔑地道,“他们以为在战场上碰不到我们的坦克,所以没有带多少炮弹,但是,他们却带了很多的子弹,就是想杀我们更多的步兵!妈的!你们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真以为我们白白把我们的步兵给你们杀吗?呸!”他狠狠地朝着一具焦黑的尸体吐了一口浓痰,那是美军第21装甲师师长艾伦罗德里格斯少将。我们在一辆被击毁的潘兴里发现了这具尸体,尸体已经四分五裂、面目全非,但尸体肩章上有金属做的两颗将星,从而让我们判明了他的身份。美军将官等级跟我们不同,美军有准将,我们没有准将,美军准将和我军少将都是一颗金星,美军少将、我军中将是两颗,美军中将、我军上将(二级上将)是三颗,美军上将、我军一级上将是四颗,美军再往上就是所谓的“五星上将”,其实就相当于我们的四星一级上将,我们再往上还有五星特级上将。全中国就两个五星特级上将:蒋主席和张汉帅。陆军杨总司令是四星一级上将,傅总座是三星二级上将。
罗德里格斯少将的尸体是要被我们带回去的,这个战利品很值钱,可以交换回我们很多被俘的弟兄。
“大伙都麻利点!”张团长对无线电喊道,“没受伤的坦克赶紧撤退,受伤的赶紧修,还有两个半小时就天亮了,虽然还在下雨,但鬼知道会不会在天亮后停掉!”
我的“金枪手”在刚才那场波澜迭起的激战中累计中了九发炮弹:三发穿甲弹、六发高爆弹,以及不计其数的机枪子弹,但基本毫发无损,仅有的一点轻伤和小故障也迅速被修理排除了。我拿起无线电:“我是金枪手,坦克无碍,准备撤退。”
王建凡扭动操纵杆并踩油门,金枪手低声咆哮着,开始转向。我们此时是面朝西边的,因为我们开始从北边出击,杀向南边,最后与从西边开来美军坦克群进行混战,所以面朝西,现在我们要转向北边。金枪手稳稳地开着,我们都有点疲惫了,除了驾驶员王建凡和瞭望手宋有林,我们三人都开始打瞌睡,但仅仅过了一分钟,意外就发生了,金枪手猛地向下一沉,继而发出轰鸣的咆哮声。
“怎么了?”我一激灵。
“操蛋!”王建凡汗如雨下,“好像陷进烂泥里了!”
我急忙探出舱门,看到金枪手结结实实地陷入了一片由雨水积成的泥潭中。我跳下去,两腿就像踩在棉花上,一下子陷到小腿。“妈的!”我意识到不妙,“老王,给我开足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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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足马力了!”王建凡大喊,金枪手履带全速转动,但只在泥潭里打滑而已。
“操!”我暗骂一声,绕着金枪手转了一圈,发现它完完全全陷入了一片积水泥潭里,就好像一个人躺在浴缸里。下了大半夜的雷雨,地面泥土已经被雨水泡得非常稀烂了,金枪手正好不巧地开到了最烂的一个地方,三米高的坦克车身足足陷进去五分之三,并且还在缓慢地继续下陷,坦克履带已经被烂泥淹没了,我不需要爬,直接抬脚就可以走到坦克车身上。
“都给我出来!”我对车舱里喊道,“小心被活埋!”
弟兄们都急忙爬出来,在雨水中看着金枪手,它活像一头被软网困住的老虎。
黑虎只有65吨,比虎王要轻5吨,但对地压力仍然达到0.96公斤每平方厘米。这场雷雨帮了我们大忙,让美军飞机无法出动,但也给我们增加了巨大麻烦,雨水让泥地变得稀烂,使得作为重型坦克的黑虎在泥地上如履薄冰。
我抓过无线电对讲机:“我是金枪手,我陷入了烂泥地里,无法独立脱离,请所有弟兄都注意地表路况!请所有弟兄都注意地表路况!没羽箭、青面兽、急先锋,你们给我过来。”
没羽箭、青面兽、急先锋是我们同个坦克排里的其他三辆黑虎。在刚才的坦克大战中,我们坦克排按照“三一战术”,由金枪手、没羽箭、青面兽在前面冲锋作战,急先锋则在后面掩护侧翼,这个任务跟它的代号正好截然相反,让急先锋的车组人员都郁闷不已,不过在确认美军坦克携带的穿甲弹非常少后,急先锋终于得到了解放,也从后面冲到前面大开杀戒,连续干掉了四辆美军坦克,其中包括一辆潘兴,但可惜,那辆潘兴实际上已经被美军抛弃了,急先锋纯粹是抢人头,最后被我骂了一顿,不然我们就能多缴获一辆美军坦克了,还是重型。
三辆黑虎开过来:“连长!”
“你们开到金枪手前面,用钢索拖曳金枪手。”我指挥道,“老王、老宋,你们回到金枪手里面负责启动坦克和看路。”
“是!”已经浑身湿透的王建凡和宋有林急忙重新钻入坦克里。陷入泥潭里的金枪手在没羽箭、青面兽、急先锋的奋力拖曳下全力开动,尾部排气管青烟滚滚,但足足折腾了近半个小时,金枪手还是没能逃脱囹圄,好几次被拉出一点就又重新陷进去了。就好像一个重二百斤的大胖子坐在一个非常松软的沙发里,别人拉他时稍微手一松,大胖子又瘫陷了进去。
“连长,怎么办?”他们都焦急地看着我。
我点起一根烟,并且还抽着了,因为风雨都在明显减小,这不是好事。“你们快走吧!”我对他们甩甩手,“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再不走,大家都要成为美军轰炸机的活靶子了。”
“金枪手怎么办?”
我心如刀割:“拿手榴弹来,不能让它完好无损地成为美军的战利品。”
弟兄们都愣着一动不动,刘炳星显得六神无主:“老大!金枪手什么事都没有!它都没有受伤!我们要炸掉它?这...我舍不得!我们整个营没有损失一辆黑虎!金枪手是第一个?还是我们自己炸掉它?可它根本就没受伤!我们挖开烂泥!”他拿起一把工兵锹,扑到金枪手前面的烂泥地上开始发疯地挖掘。宋有林、王建凡也一起扑上去,水冷锋则站着一动不动。
“行了!”我喝住他们,“时间根本来不及!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就是能挖出来,它也开不回去的!”
“老子舍不得!”刘炳星大吼,“它要是在战斗中阵亡了还算死得其所!但我们现在却要亲手炸掉它!老子做不到!”
“我们再试一试!这次肯定行的!”急先锋车长喊道。
“都他妈的别矫情了!赶紧滚蛋吧!”我吼着,但忍不住也流下热泪。
团长张学铭火急火燎地走过来:“金枪手怎么了?”
“陷入了烂泥里,无法脱身。”我回答道,“有没有其他弟兄也这样?”
“没有!”张学铭摇头,他也满面痛苦不舍,“炸掉它吧!撤退!”
刘炳星三个人置若罔闻,还在拼命挖掘烂泥。
张学良喝道:“这是命令!”
刘炳星三人停下来了,他们把工兵锹扔到一边,都哭起来。
我坐在金枪手的坦克侧车身上,它露出烂泥的地方的高度正好够我把屁股放上去:“都走吧!手榴弹拿走!”我后一句话是对一个捧着手榴弹过来的装甲兵说的。
弟兄们望着我:“连长,你呢?”
我眯着眼看着远处:“天一亮,美军肯定过来,他们要搜寻我们,还要给他们这些坦克和这些装甲兵收尸善后,我争取再干掉一个美军坦克。金枪手战绩是99,就凑个100吧!歼敌整整一百再阵亡,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干掉两个,变成101战绩。美军的炮弹炸弹会帮我们摧毁金枪手,我们还能省一捆手榴弹了。”
刘炳星也坐过来:“连长,你可以充当炮手,但还需要一个装填手。”
水冷锋也坐过来:“连长,你的射击精确度太低,还是我来继续做炮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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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凡看着我们,苦笑道:“看来,我这个驾驶员是最多余的了,我可以走了。不过,你们四个都留下来,我也留下来吧!那三挺机枪总需要人来用吧?”他说的是“你们四个”,这包括我、刘炳星、水冷锋,以及金枪手。
宋有林看着我们,眼神很怪异,一开始是不解,随后是愤怒,他暴跳如雷地吼道:“你们什么意思?装什么英雄?你们自己装英雄,我要是走了,就肯定会被人看不起,你们这是在用道德绑架我知道吗?留下来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我不想留下来!我们干嘛留下来?金枪手没了,我们还可以再造!你们搞什么?我不干!我要回去!我家里有老婆孩子,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我爸妈也都活着!他们都在等着我回家!你们凭什么要拉着我跟你们一起送死?”
刘炳星伸手在我身上摸香烟:“老宋,我们不需要瞭望手了。你走吧!我们不怪你。”
我看着宋有林:“没事的,老宋,真的,我们是自愿的,不强迫你,我们真不会怪你,没人会看不起你的。真的,你回家吧!”
宋有林歇斯底里地跳脚:“干什么?少给老子来这个激将法!你们没权用这种方式逼着我留下跟你们一起送死!你们以为我会热血一涌、脑子一昏,被你们的狗屁英雄主义精神感动,然后大义凛然地说‘我也留下!我们一起战斗!’这种话?我呸!你们以为是拍电影?”
王建凡看着宋有林:“老宋,真的没人会看不起你的。其实我们有个特殊任务交给你。”他在身上摸了摸,拿下坦克帽上的风镜,“帮我们把遗物带给家人,你知道我们每个人的老家都在哪里,对吧?”他把风镜递过去。
我们也纷纷在身上摸出一些零碎的东西,水冷锋还又拿了一个金枪手的穿甲弹炮弹壳,那是金枪手的遗物。我们把东西全部递给宋有林:“老宋,拜托你了。”我们在给他留面子。
宋有林接过东西,然后把拎在手里的头盔狠狠摔在地上:“你们要当英雄,要当烈士,你们自己当去吧!老子不陪你们!你们装什么伟大?装什么高尚?我呸!一群装犊子的夯货!”他随即头一扭,大步向远处走去。
张学铭看着我们:“你们确定要留下来?”
我点头:“炸掉金枪手,我们做不到,跟它一起阵亡战死,我们愿意。”
张学铭揉了揉鼻子并转过头,然后又转回来看着我们:“有什么需要的?”
“多拿点炮弹子弹来。”我说道,“对了,把金枪手的柴油都抽走,我们不需要柴油。我们到这里打仗,物资运输不容易,每一滴柴油都是宝贵的,别浪费了,带走吧!”我说着,脑子里一动,“等等!还是留下吧!有用!给我们找些废旧的汽车轮胎来。”
张学铭看着我们,雨水迷蒙,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他半晌后点点头:“知道了。”
其他黑虎上的弟兄们都向我们走来,给我们扛来炮弹、子弹链,没人夸我们,所有人都在满脸恶心地骂我:“装什么装?”“你们装什么英雄?”“等一下你们就后悔了!”“估计我们刚走,你们就屁颠屁颠跟上来了!”“你们在破坏我们开庆功宴的气氛,知不知道?”但他们脸上的恶心表情很快都被悲伤取代了,眼睛里涌出泪水,但还在不停骂我们同样的话,并且试图拉走我们。
“如果你们能把金枪手也带走,我们就跟你们回去。”我说道。
没羽箭、青面兽、急先锋以及其他好几辆黑虎都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战斗,但我和张学铭一起骂他们:“滚蛋!还想让我们多损失几辆黑虎吗?”
那辆潘兴和两辆谢尔曼开到我们身边,里面是我们的装甲兵,他们都是原先充当诱饵的假坦克部队的装甲兵:“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你们想干什么?”我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