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杰点头:“断绝美日航海运输线,困死本州岛是最省时省力的。硬打,不但耗费我们大量战争资源和宝贵时间,还会增加巨大的伤亡,我担心本州岛战场会成为我们陆军不停流血的巨大黑洞。”
张学良沉吟一下:“耿光,你应该知道本州岛对我们的威胁究竟在哪里。”
杨杰再次点头:“我懂,汉帅你最担心的就是原子弹,所以我们要断绝美日运输线。我还有个想法,汉帅你构思未来世界是三足鼎立的,当么,三大国之间的仇恨不宜结得太深,所以我们即便提前有了原子弹,也不太好向美国本土扔,到时候还不如扔到本州岛上,一方面是大规模地杀伤日本人口,迫降日本,另一方面则是杀鸡儆猴,震慑美国。”
张学良心头一动:“这个建议倒不错。”他其实有些烦躁,因为辽德联合研制原子弹的进程并没有他估算中的那么快,此时都已经1944年10月了,原子弹居然还没有出现,历史上美国人在1945年7月16日就爆炸成功了第一颗原子弹,而北华和德国联合研制,并且张学良在战前还不择手段地从世界上搜罗挖掘了一大批一流科学家,可居然没有提前一年出来,战争拖拖拉拉下去,张学良也不忍心本国军人继续倒在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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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杰最后说道:“汉帅,进攻和占领本州岛,在客观上确实是很有必要的,我并不质疑或反对你的这个决定,但攻占本州岛的难度太大,耗费的资源时间也太多太久,我担心这场战事会更加负面地影响我们的整体战争。所以,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妨考虑考虑。”
张学良点头。他知道,按照日本人那玉石俱焚的疯狂民族性格,北华军进攻本州岛以及在攻占本州岛的过程中必然会血流成河,历史上,美国人就因为硫磺岛和琉球群岛这两场岛屿战役下来后被触目惊心的死伤数字给吓住了,所以不敢轻易进攻日本本土,继而决心用原子弹来解决日本。历史上,美军在二战末期制定了攻占日本本土的“没落行动”,虽然最后没有实施,但美军还是给出了这些数字:预计需要两年时间才能攻入东京,美军在第一期总计准备投入250万兵力,预计美军总共会死伤100万至200万人,甚至更多。
毋庸置疑,北华军现在强攻本州岛,处境其实比历史上在二战末期打算进攻日本本土的美军好不到哪里去。此战开始,北华陆军就算“真的有事做了”,但是,一下子需要投入超过200万兵力并要承受100万人以上的伤亡,这个代价无疑是非常高昂的,对北华军正在参与的这场世界大战的影响也会是非常深远的。本州岛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它会像历史上二战期间拖住日本陆军主力的中国大陆战场一样在此时拖住北华陆军主力,耗费北华大量的战争资源。况且,如果北华陆军要进攻美国本土,那还有多少精锐部队可以参战?毕竟陆军主力都陷在了本州岛。虽然北华不缺兵员人口,但上百万人的死伤也足以让张学良不敢轻易下决定。可能死于美军原子弹的北华平民是张学良的同胞,而此战开始后注定会在本州岛上大量十万的北华军人也是张学良的同胞。
张学良很犹豫,很惆怅。
三军高层联合会议开了好几次,并没有取得太大的共识,张学良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并且,他现在还要忙着其他事,主要的就是杨宇霆说的“大清洗”。驻日派遣军驻扎日本三岛六年来,里里外外几乎“烂透了”,汗牛充栋的烂事丑事脏事都随着日本叛变前这场谍战而全面暴露了,看得张学良既然怒不可遏又触目惊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驻日派遣军靠着日本,因此高层将领都在日本人的“孝敬”下大发横财,当然,日本人的钱和女人可不是白给的,而是糖衣炮弹,使得大批派遣军高层被拉下水,暗地里跟日本人一起干起了各种不法勾当。这些蛀虫劣迹斑斑,他们把北华本土的工业原料、工业设备甚至是兵工厂生产线都偷运卖给日本人,并且还把部队的武器装备、弹药军械也卖给日本人,光是子弹,估计就被他们卖了不下一亿发。看到工统局送上来的报告,张学良简直是气得浑身发抖。
驻日派遣军总司令万福麟上将、九州岛驻军司令丁超中将、北海道驻军司令丁春喜中将等超过三十名将级军官都是这个贪腐集团的一员。根据调查,前任派遣军副总司令刘翼飞上将因为拒绝同流合污以及打算揭发黑幕而被他们灭了口,刘翼飞的老部下、派遣军第一四四师师长白凤翔因为准备向刘翼飞举报而同样被灭口;四国岛驻军司令齐恩铭没有贪污腐败,但他儿子、四国岛驻军后勤部军械局副局长齐嘉泰被拉下水,齐恩铭极度愧疚却又不忍心把儿子公事公办,所以最后开枪自杀谢罪;派遣军总参谋长荣臻自己基本上洁身自好,但他儿子、派遣军某陆军师某步兵团团长荣子恒则被拉下水,荣臻为了包庇儿子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纵容了此事;派遣军副参谋长鲍文樾也是贪腐集团一员,最后拘捕被杀(实际上,鲍文樾是受舒国生指示去卧底的,既然是为了对付贪腐集团,也是为了对付农统局,但由于此事涉及到农统局和工统局的权力争斗,所以鲍文樾最后被舒国生灭了口);派遣军后勤部部长张政枋、派遣军后勤部运输局局长于兆麟(万福麟干儿子)在调查过程中被贪腐集团作为弃子而灭了口;中高层军官里,涉案人员也非常多,档案卷宗看得张学良七窍生烟,比如第一四四师第五七三团团长杜维纲和第五七四团团长何镜华,这两人是白凤翔的心腹,原本跟着白凤翔一起捞钱,最后看到白凤翔准备举报,因此密谋将其杀之灭口,最可恨的是,这两人还把自己部队里的大量武器装备都偷运转卖给了日本人,两个团原本齐装满员,结果被这两人硬是搞得“军械仓库里空无一物”“士兵有枪无弹”;而驻守九州岛的陆军第16重炮旅更加是腐败不堪,旅长王绍云、副旅长涂全胜、该旅第76火箭炮团团长汲邵岚甚至胆大包天得把部队里的部分重炮火箭炮偷运转卖给日本人。
“这些王八蛋!”张学良怒发冲冠,“跟卖国汉奸又什么区别?别说责任使命了,他们就连良心都被狗吃了!一群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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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处理这些涉案人员?”被任命为新的驻日派遣军总司令的傅作义来请示。
“废话!”张学良勃然大怒道,“当然是杀!”
傅作义心头悚然:“万福麟、丁春喜、丁超也要杀吗?这三人可是军界耆宿元老啊!并且他们以前也有很大功劳的!”
“功是功,罪是罪!”张学良声色俱厉,斩钉截铁,“他们以前有功时,国家已经嘉奖过他们了!他们现在有罪了,国家就要毫不留情处罚他们!国法如山!军法无情!”
傅作义还是有些犹豫:“将级军官共三十二人,校级军官足有一百五十八人,都杀?”
“一个不留!”张学良掷地有声,“这些罪大恶极的败类,留之何用?杀一才能儆百!”
“是!”傅作义肃然领命。
傅作义离开后,新任农统局局长舒国生来找张学良:“汉帅。”
“什么事?”张学良心情不好。
“我们调查海军驻日舰队司令姜西园以及其主要党羽、舰队后勤运输处主任刘乃沂的时候,发现过去数年内在东北海(日本海)一带发生的大规模走私偷运案件还跟本土的一家大型公司有牵连。”舒国生报告道。
“哪一家?”张学良怒火万丈,“这些贪官奸商!狗胆包天!简直是罪无可恕!”
舒国生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最后低声道:“于氏集团。”
张学良顿时愣住了,因为这是他大老婆于凤至的公司。
就在这时,张学良的科学顾问卢鹤绂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脸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惶愧疚以及痛苦悲伤之色:“汉帅,出事了。”
“又出了什么事?”张学良心烦意乱,拿起茶杯准备喝水。
卢鹤绂走到张学良身边,用颤抖的语音说了一句话。
张学良犹如被雷击般浑身一哆嗦,茶杯也脱手而落,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在接下来的足足五分钟内,张学良脑子一片空白,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因为他听到了极其可怕的噩耗,这让他震惊得根本无法回过神来,并且他的内心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惊恐。
卢鹤绂说的是:“原子弹基地遭到非常严重的破坏,工程已经全面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