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濂和郑洞国的“惨败而归”和“临阵脱逃”,使基尔库克外延和后方的防御都荡然无存,从埃尔比勒杀来的盟军机械化部队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基尔库克周边地区的伊朗军,断绝了基尔库克同莱兰、巴格达等北华军占领区的陆路通道。基尔库克城外,盟军把城市包围得水泄不通;基尔库克城内,来不及撤退的辽伊联军与盟军陷入着犬牙交错的巷战。一夜之间,基尔库克的局势完全倒向了盟军,滞留在城内的北华军第162师的一万余官兵以及伊朗国王卫队第三四五师的三万余兵力全部插翅难飞。这四万余联军被围困在基尔库克中部城区,已经无法撤离城市,只能依靠城市建筑和巷战手段来进行防御作战,作战模式是不折不扣的孤军守孤城。一般而言,城市攻防战一开始是双方争夺城外据点,攻方若失利,就会被守方反击,守方若失利,只能放弃城外阵地,退入城内打巷战。当一支军队无法进行城外作战且被迫退入城内依靠巷战来抵抗敌军时,这支军队的处境已经比较不妙了。但是,基尔库克城内的辽伊联军似乎没有那么严峻,获悉盟军已经包围城市,着手展开防御作战的廖耀湘找来部下的团长营长们,让他们跟着军需后勤部的军官去领取武器弹药。
一座座明显是临时修建的军械库被打开后,军官们惊讶不已,因为这些仓库里堆满了步枪、机枪、突击步枪、冲锋枪、迫击炮、掷弹筒、步兵炮、枪榴弹、战防炮、火箭筒、无后坐力炮、火焰喷射器、速射机关炮、地雷等步兵轻武器以及数量庞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子弹炮弹手榴弹。军需处的军官们笑容可掬地对神色惊愕的步兵军官们说道:“让你们的士兵赶紧过来领取这些武器弹药吧!放心!数量管够,人人有份!你们就使劲搬吧!”
有军官诧异地道:“这里什么时候建了这些军械库?怎么这么多弹药?”
军需军官回答道:“开战后就建了,你们在前面攻占城区,工兵部队就在后面建仓库。这些弹药当然是从后方运来的,一半送到你们手里,一半都装了进来。运武器嘛,坦克大炮很难运,这些轻武器很好运,要多少有多少,并且,打巷战本来就是靠轻武器。你们自己说,你们现在需要冲锋枪还是需要坦克?”
有军官还是一头雾水:“上级为什么秘密修建这些仓库?又为什么秘密囤积这么多轻武器和弹药?难道上级早就知道我们要在这里打巷战?”
军需军官嘿嘿一笑:“上级既然这样安排,肯定有上级的用意,我们瞎操心作甚?哦,对了!除了军械库和弹药库,还有一些其他仓库,里面装满吃穿用的东西,够你们在这里用一两个月,另外,师部野战医院里的床铺、医药、绷带、医疗器材以及军医也多了好几倍,你们放心打吧!”
由于事先早就囤积了充足的辎重物资,因此陷入重围里的第162师自然不是穷途末路之师,而是武装到牙齿的刺猬,盟军吞下了基尔库克,吞下了基尔库克里的第162师,立刻消化不良。集体投降可不是北华军的作风,并且北华军还从来没有师级甚至是团级部队的集体投降,况且此时的第162师绝非弹尽粮绝、孤立无援,恰恰相反,全师陷入重围时陡然间得到了极大加强,所有官兵都武装到了牙齿,全师人均子弹超过五千发(这些子弹起码有一半是给机枪、冲锋枪、突击步枪准备的,所以人均子弹五千发不等于每个步兵每支步枪就五千发子弹)。值得一提的是,伊朗军国王卫队使用的武器不是三八大盖或莫辛纳甘,而是北华军的98K甚至是AK突击步枪,因此城内的北华军和伊朗军在弹药补给上是相通的。北华军在城内准备了五千万发以上的子弹,也有部分是给伊朗军准备的。
基尔库克全城杀声震天,双方飞机仍然是激烈搏杀,但坦克大炮的怒吼声比以前小了很多,震耳欲聋的战争喧嚣里更多的则是轻武器的扫射声。急于彻底占领全城的盟军对城内联军发动四面八方的全面攻击,但却损失巨大。盟军的前进道路上,街巷完全被北华军的机枪阵地给牢牢封锁,几挺MG-42机枪就足以把一条街淹没在火力网里,MG-42的吼叫声中,在街道里冲锋的盟军被交叉火力射杀得血流漂杵、横尸塞路,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的炮弹更加是劈头盖脑不断飞来,炸得盟军血肉横飞,建筑物都被改造成了火力点碉堡。美军第28步兵师的一名少校营长是这样说的:“...我和我的营接到长官的命令,要求我们穿过眼前这条不到一百米的街道,夺取街道尽头那座已经被北华军改造为八八炮阵地的清真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完成这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不得不说,德国陆军和北华陆军真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强悍军队,我甚至都有些理解当初蒙古帝国军队西征欧洲时欧洲人那种‘黄祸来了’的绝望心情,因为我们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得几乎不可战胜。在野地上打机械化战斗,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的重型坦克让我们谈之色变,在城市里打巷战,我们仍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的火力网让我们苦不堪言。接到命令后,我带着弟兄们开始穿梭这条街道,这简直是通往地狱的路,我们刚刚踏上去,机枪群的咆哮声便令人心悸地响起,暴风骤雨般的子弹劈头而来,密度极大,在这种火力网中想要不中弹就好像在雨天里跑步却不被淋到一样。我看见街道深处已经被北华军构建了四个机枪阵地,四挺MG-42机枪对我们疯狂开火,我的弟兄们在狭窄而平坦的街道上完全是赤裸裸地挨宰,躲都没地方躲,街道两边都是楼房,地面被MG那射速恐怖的子弹打得雪花飞舞,那些碎片是被打碎的地板砖,跳弹呼啸横飞,不仅如此,街道深处有几栋高大坚固的建筑物,也被北华军构建成了机枪火力网,起码三挺MG通过不同位置的窗口对我们开火,居高临下地对我们扫射,那些北华军的机枪手很狡猾,他们在同一个窗口扫射一阵子后马上就转移到其他窗口再扫射,很难摧毁他们的火力。我们怎么打?第一波的试探性攻击仅仅持续五分钟,我就损失了足足一个连,一百多个棒小伙子横七竖八、血如泉涌地倒在地上,有人还睁着眼睛,有人是被子弹击中头部的,钢盔被前后打穿,脑浆从弹孔里喷射出来,惨不忍睹,有的士兵因为缺乏经验,进攻时贴着墙壁走,这是人的本能行为,靠墙能让人有安全感,但却是错误的,因为这样极容易被墙壁反弹的跳弹给击中,那些跳弹的速度丝毫不少于刚刚射出来的子弹,并且因为轨迹不规则而更加难以防备。有个士兵就因为这样中了弹,肚皮被横飞的跳弹划开,肠子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枪林弹雨间,他绝望地哭泣着,自己把肠子给塞回去,向我呼喊求救,可我却毫无办法。很明显,强攻是不行的,我向上级申请调动坦克参战,但上级没有立刻答应,因为我们绝大部分的坦克都在城外郊区,严密提防北华军的坦克群杀回马枪,上级最后给我派来了很多‘援兵’,都是伊拉克军,足足一个团,一千五六百人。我们很缺士兵,但伊拉克士兵却是根本不缺的。这些伊拉克军赶来后,更加灾难性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躲避敌军火力,齐声高呼‘真主至大’就一窝蜂地在街道上往前冲。这些伊拉克军虽然是军人,但都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充其量就是一群拿起枪的平民,狂热、勇猛、残忍,但完全不会打仗。我甚至都来不及阻止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开闸洪水般的人群齐刷刷地全部在北华军的火力网里疯狂手舞足蹈,无数的火星在闪耀,无数的血泉在喷涌,让我们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起码有十几挺MG在对这些伊拉克军扫射,人群就像被砍倒的高粱般不断地倒下去。MG射速非常高,威力惊人,因此耗弹量极大,连射的话,一条五百发的子弹链在一分钟内就能打掉,所以我们都有个常识,遇到MG时千万不能硬碰硬,要等待射手更换子弹链的时候再攻击。可是,眼前这些北华军好像根本不在乎耗弹量,一直在连射,那撕裂亚麻布般的尖锐声响个没完没了,让人听得感到头疼,子弹打得像泼水,他们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子弹。密集冲锋的人群是机枪的最好目标,更何况是MG。因此这些伊拉克军人简直开进了绞肉机,他们的口号声和惨叫声都被MG的笑声给淹没了,人群在红云般的血雾里不断地倒下,四分五裂地倒下,断手断脚漫天飞舞,被子弹击中的人头就像西瓜般被打得粉碎,脑浆四溅、鲜血横飞,被子弹击中的身躯则猛地绽开酒杯大的贯穿窟窿。除了机枪群,北华军的速射机炮、步兵炮、掷弹筒、迫击炮也地加入了这场死神的盛宴,MG机枪群的尖啸声、炮弹的爆炸火球、闪电般的火力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瓢泼飞溅的鲜血、狼藉遍地的尸骸...触目惊心。如果有女人在场,肯定会吓得昏过去。整整一千多人,就这样全部被杀死了,支离破碎的尸体几乎堵塞整个街道,血水汇聚成了红色的小溪,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是浓烈得刺鼻。我们呆若木鸡,随后队伍里响起了阵阵的呕吐声,不少士兵跪在地上大吐特吐,其余士兵也都面色惨白。当我组织下一波进攻时,有个士兵面如土色地不肯加入攻击队伍,我生气地揪住他,他几乎是在哀求我‘长官,您是想让我们跟那些伊拉克人一样吗?不,长官,您肯定不能那样做的,我要是也被打成了一堆碎肉,您怎么回去跟我的妈妈交代?’我听得心头发酸,我真的不忍心带着这些小伙子们冲上这条可怕的道路,但是,谁让我们是军人呢?...上级最终派来两辆M4谢尔曼和两辆M3格兰特坦克协助我们,当我们在这四辆坦克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再次进入这条通往地狱的街道时,风暴般的子弹再度铺天盖地而来,弹痕就像发光的雨点,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四辆坦克顿时被打得浑身犹如刺猬般火星四溅,簇拥在坦克两侧和后面的士兵们纷纷惨叫声被跳弹击中,我吼叫着‘不许后退!继续前进!’,全营拼命向前,坦克炮不断地开火,先后炸飞了三个北华军的机枪阵地,但就在这时,几团烈火流星呼啸而来,是北华军的反坦克火箭筒,一辆谢尔曼猝然被当头击中,立刻在爆炸中燃起大火,舱门打开,两个浑身冒烟的乘员惨叫着拼命爬出来,但刚刚爬出坦克,他们就被北华军的机枪子弹给打死了。紧接着,另一辆谢尔曼猛然间剧烈一震,碾压上地雷了,右侧履带被炸成了横飞的废铁,一个负重轮正好打中C连连长皮克,他在毫无察觉中被那个几十公斤重的负重轮结结实实撞在胸口上,整个人飞出四五米,我们上去抢救他时,他已经死了,口鼻喷血,胸口软绵绵的,有一个明显的凹坑,肋骨被打得粉碎,心脏恐怕也在当时就被打烂停跳了。那辆被地雷炸毁履带而瘫痪在地上的谢尔曼迅速遭到七八门火箭筒或反坦克炮的集中攻击,眨眼间被炸成了一团燃烧的残骸,一个成员都没有爬出来,都当场死在了里面,其中的两发火箭弹是从我们头顶上飞下来的,北华军的反坦克手在楼房上对我们展开攻击。Shit!我们气馁至极,这仗根本没法打!地上是地雷,对面是机枪阵地和迫击炮阵地,头顶上飞下火箭弹,甚至还有一门速射机炮,那种20毫米口径的机炮简直让人心惊胆寒,子弹足有一根香烟那么大,打中人体后直接把人撕裂。我不得不改变攻击方式,命令两个加强排从左右迂回过去,从侧翼打击对面北华军,但这两个排都损失殆尽,他们在短兵相接中被北华军的冲锋枪和突击步枪给杀死,我们的加兰德步枪在对射中完全不是他们那MP-40冲锋枪的对手,甚至还有人是被火焰喷射器扫死,一条火龙呼啸飞来,十几个士兵就齐齐在浑身大火中打滚惨叫。连续攻击了四次,我的营损失了一半人,却始终无法突击进去,甚至都不能前进一步。副团长马克中校在电话里狠狠地训斥了我,然后亲自过来带着部队冲锋,结果刚刚展开攻击,一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子弹便击中了马克,精确地打穿了他的心脏,一枪毙命,是北华军的狙击手。我在战斗前已经换上了普通士兵的军服,这个细节救了我,而马克急匆匆赶来后忘了这件事,结果成了北华军狙击手的目标。...实际上,在这个不幸的白天里,倒霉的不只是我的部队,我们绝大部分向城区内部进行推进的部队都遭到了这样的顽强抵抗,损失惨重。北华军装备精良、弹药充足、战术老道,我们很难在平等的情况下突破他们的防线,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炮群或机群把他们盘踞的地区给夷为平地,但我们的航空兵并不占优势,甚至不少时候都被北华军的飞机给压着打,在这样的情况下,飞机对我们的援助是很有限的,没有飞机的保护,火炮当然也不能轻易地集结成炮群。想要拿下这座城市,只能一点一点地推进,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肯定要不停地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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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拥有很多优势,所以第162师虽然被围困,但却没有陷入一边倒的被动挨打,反而背水一战,顽强地阻抗着盟军对基尔库克的全面占领,从莱兰机场起飞的空军运输机也频频给被围困的第162师空投辎重物资。除了北华军自身部队,协同作战的伊朗军也表现出色,一来是因为这些伊朗军是国王卫队,是精锐部队,训练程度和武器装备当然都大大超过伊朗国防军,二来是因为这些伊朗军陷入重围,围攻他们的不仅仅是英军和美军,更多的是伊拉克军,什叶派伊朗人落入逊尼派伊拉克人手里会是什么结局,伊朗军上下是十分清楚的(实际上,不只是伊拉克军虐杀折磨伊朗军俘虏,伊朗军自己也同样虐杀折磨伊拉克军俘虏),因此无不拼命奋战。基尔库克城内,一万余战力强劲的北华军和三万余同样拼命奋战的伊朗军既然铁了心抵抗到底,围攻他们的盟军自然打得举步维艰。
欧文中将在吃了苦头后,派军使给辽伊联军送去了劝降信,但毫无结果。黄显声和廖耀湘当然是不可能投降,而一贯在战场上“闻风而降”的伊朗军也是王八吃秤砣,坚定不移打下去。伊朗军这三个师的师长都很清楚,如果自己投降,一是对不起国王陛下的厚待,二是自己在国内的家人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毕竟,身娇肉贵的王储殿下就在自己的保护中,如果当了俘虏,整个伊朗王国都会颜面扫地,那自己在国内的家人必然下场很惨。而自己坚持战斗,若是成功等来援兵,化险为夷,事后“护驾有功”,肯定升官发财一起来,王储殿下登基为王,更加少不了自己的好处,想不加官进爵都难;如果倒霉的事情发生了,自己阵亡或被俘,好歹也能留个轰轰烈烈的美名,并且,战局真到那一步,王储肯定能乘直升机跑掉,自己很有可能跟他一起跑掉,实在实在若跑不掉,留下了为国捐躯了,大难不死的王储回去后也会重重厚待自己家人。所以,坚持战斗到底,是伊朗军这三个师高级军官们“最划算、最有价值、最有远见”的选择。
包围全城且已经占领一半城区的盟军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里。
联军方面则一石激起千层浪,北华军高层基本上心知肚明,因此表现出的惊讶、焦急也只是装出来的,中基层官兵获悉己方一个师被盟军包围,都十分紧张和担忧;伊朗方面则是大为震惊,主要是王室,以礼萨汗国王为首的伊朗王室高层可谓大惊失色,一方面,三个卫队师被包围,就意味着在最坏的情况下,伊朗国王卫队要损失五分之三的力量,而国王卫队是国王和王室的“私人军队”,也是统治国家的军事基础,国防军是以国家为效忠对象,而国王卫队是以国王个人为效忠对象,两者在性质上是不同的,国王卫队是伊朗国王和王室维持自身统治权的基石,如果损失这么大,难保军方里的某些野心家会因此而蠢蠢欲动,而另一方面,王储巴列维也在盟军围困中,如果王储有个三长两短,那伊朗王室力量就会因此而大受动摇,甚至会引发新一番的王权斗争。因此,基尔库克的变故严重地威胁了伊朗王室的统治权和王权稳定性,不得不让礼萨汗国王和伊朗王室高层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