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无奈地看着正在自己办公室内激烈争执的陈绍宽和沈鸿烈，站在一边的陈策也同样露出无奈的神色。
“我坚决反对把凌霄晋升为中将！”陈绍宽一脸的怒气冲冲，“打了这么一个大败仗，没把他撤职查办就不错了！老沈，你居然还想给他加官进爵？简直是岂有此理！”
“什么败仗？是胜仗！”沈鸿烈把晋升申请书放在张学良的面前，同样怒气冲冲，“北印度洋海战明明就是一场胜仗！既然打了胜仗，为什么不能晋升？”
“胜仗？”陈绍宽讥讽道，“被击沉两艘宝贵的航空母舰！这也叫胜仗？你知不知道，获悉这个战报后，我连续两天都没有睡得着！心疼得直哆嗦！两艘航母啊！多惨重的损失啊！”
“打仗哪有不损失的？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不是很正常吗？”沈鸿烈针锋相对，“老陈，你怎么能死死盯着战损报告，却不看看战果报告呢？是的，凌霄的第三分舰队是损失了两艘航母和一艘驱逐舰，但却击沉了美军3艘战列舰、3艘护航航空母舰、2艘重型巡洋舰、1艘潜艇、2艘大型运输舰、2艘大型油轮！战果丰硕！我方损失舰艇总吨位只有42000吨，而美军损失舰艇总吨位却有140000吨！战损和战果的比例达到1比3.3，如果这都不算胜仗，那什么才是胜仗？”
“哼！”陈绍宽冷哼一声，“老沈，这里没有外行人，你就别在内行人面前装糊涂说外行话了！海军的核心和海战的决定性力量是航空母舰！现代海战的胜还是败，不是看击沉敌方的战列舰或其他军舰的吨位，而是看航空母舰的战损和战果！我们损失了两艘航空母舰，却没能击沉美军唯一的那艘航空母舰！在你看来，战损和战果的比例是1比3.3，在我看来，却是2比0！三艘航母却干不过对方的一艘航母！反而还被对方干掉两艘！不是败仗是什么？我早就强调过了，我们的造舰能力只是美国的三分之一甚至是四分之一，拼消耗是拼不起的！所以我们跟美国海军开战，航母战损和战果比例要达到1比3或1比4才是胜利！凌霄在北印度洋打了个2比0，你居然还要嘉奖他？”
“1比3或1比4？”沈鸿烈冷笑，“我看即便是孙武再世、吴起重生，也完成不了你提出的这个苛刻要求吧！凌霄确实是损失了两艘航母，但不是还干掉美军三艘护航航母嘛？”
“护航航母？”陈绍宽也冷笑，“那只是美国人三个月就能造一艘、同时能造十艘的民用运输船罢了！损失了精兵悍将，干掉了对方的虾兵蟹将，这也是胜利？老沈，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就损失了两艘宝贵的航母，这真的不是什么小事啊！是，我们现在的航母数量是比美国人多，但这种实力上的优势是来之不易的，是我们一点一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需要我们小心翼翼、百般珍惜地使用的，绝不能因此而铺张浪费、大手大脚，因为这种实力上的优势也是很短暂的。我们现在损失了两艘航母，美国人却在两个月后就能增加两艘航母！实力在此消彼长啊！我们呢？我们第二批的六艘航母在去年秋冬才陆续开工，我们的造船厂只能同时建造六艘航母，每艘的建造工期需要二十个月，所以，我们要到明年夏季才能获得新的航母，还有十五个月。在这十五个月里，我们是得不到新的航母补充的。这难道不值得我们高度重视吗？”陈绍宽显得苦口婆心。
沈鸿烈点点头：“老陈，我承认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击沉美军三艘战列舰和两艘重型巡洋舰确实也不是小功劳啊！更加谈不上败仗！”
陈绍宽坚定地道：“在我眼里，没有击沉美军的航母，就是败仗！用航母去换敌人的战列舰，这是不折不扣的赔本买卖！”
“老陈！”沈鸿烈再次有点火了，“首先，我觉得北印度洋海战是胜仗，其次，我觉得凌霄在此战中表现得可圈可点，足以晋升为中将！”
“可圈可点？”陈绍宽再次冷笑，“首先，他看到美军诱敌舰队后，不经过谨慎判断就急急忙忙出动舰载机展开进攻，让主力舰队的防御陷入空虚，从而给美军的突袭造成可乘之机！两艘航母都被炸烂甲板，使得大批舰载机无法降落，进一步地削弱了舰队的防御力量，给最终的失败埋下了祸根！这是鲁莽出击！”
沈鸿烈反驳道：“我们现在知道那是美军的诱敌舰队，但在当时呢？换做你在当时凌霄的位置上，你有多少把握确定那是诱敌舰队？看到敌方舰队却瞻前顾后，这种疑神疑鬼的保守做法确实可以让自己的舰队高枕无忧，但也不会取得什么战果！甚至还会错过有利时机！在战场上，哪里会有百分之百必胜的机会给你？你说凌霄是鲁莽出击，我看他是果断出击！”
“那么，他在撤退途中遭到美军战列舰队拦截的时候，为什么抛下整个舰队，自己逃之夭夭？这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热河号当时已经无法挽救，凌霄和吉林号留下来陪着热河号一起死，又有什么意义？他带着吉林号抓紧时间撤退，目的是保住剩下的这艘宝贵的航母，有何不对？即便牺牲了热河号和那四艘殿后的重型巡洋舰，只要保住了吉林号，难道不是值得的吗？老陈你口口声声说航母第一，凌霄的做法岂不是正符合你的要求？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凌霄和吉林号又能干什么？吉林号是航母，没有舰炮和鱼雷发射管，无法参战，难道留在原地等死？撤退是唯一的正确做法！事实也证明了，凌霄几乎就要成功地带着吉林号脱险了，若不是美军那艘潜艇暗中攻击，吉林号确实是可以不沉没的。在这件事上，凌霄何错之有？甚至还是有功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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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号舰长袁晨凯已经给他发出警告，通知他，美军战列舰队即将拦截他，他为什么不转向改道行驶？却只是偏离原先的航线五十海里！靠着五十海里的距离就想摆脱美军舰队的追击？这是不负责任和心存侥幸的行为！”
“恰恰相反，他这是负责任的表现！因为当时的吉林号和热河号都伤痕累累，如果耽误太多的时间，很有可能撑不到新加坡的船坞维修厂，为了抓紧时间，他才下达了这个命令！”
“撤退的过程中为什么不对舰队进行灯火管制？使得美军侦察机在夜里轻易地发现了灯火通明的舰队！”
“当时吉林号和热河号的损管人员正在争分夺秒地抢修军舰，医护人员还要在中雷中弹处搜救伤员，几万吨的军舰，内部结构简直是迷宫，不开灯怎么修船？又怎么搜救伤员？”
“那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有一艘美军潜艇在悄悄跟踪他的舰队？这是玩忽职守！”
“老陈，你简直是吹毛求疵！大海那么大，美军的那艘潜艇又一直保持在几千米之外，怎么发现？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老沈，你这是巧言令色！给他狡辩！用你们东北话说，你这是在护犊子！”
“老陈，你这是事后诸葛亮！事后分析挑毛病，谁不会？但实战中又是另一回事！”
“老沈，我知道凌霄是跟你当年一起留日的同学，又是跟你一起创建东北海军的主要助手，但你不能因私废公！”
“老陈，你什么意思？我是就事论事！秉公处理！哪里因私废公了？如果这一仗是陈季良或曾以鼎来指挥的，我照样会这样说！”
“老沈，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陈季良和曾以鼎确实是我从福建海军里带来的，但他们要是打了这么糟糕的败仗，我照样处分他们！”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得不可开交。
张学良感到很头痛，只好望向“中立”的陈策：“陈参座，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