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热热闹闹地讨论着。
徐永昌望向张学良:“少帅,您怎么看?”
张学良一直在沉思,实际上,获悉夏威夷被攻占后,他也是激动不已,因为他要求把战线推到距离中国本土五千公里外的目标在开战初就已经实现了,接下来,只要夏威夷不丢,太平洋战争怎么打,中国本土都万无一失。被徐永昌的提醒回过神来后,张学良笑着道:“大家都辛苦了!大家干得很漂亮,一开始就旗开得胜,我很满意。接下来该怎么打,诸位都是军事家,你们群策群力、集思广益就可以了,我是不会干涉大家的。”
众人都笑了,张学良不干涉将领们的指挥也是他的优点,张学良从来不像希特勒那样,躲在绝对安全的大后方用电话机遥控千里之外的军队。张学良这一点是很得将领们拥戴的。
何世礼走进来:“少帅、诸位,罗斯福总统在进行演讲。”
张学良点点头:“打开收音机,世礼,你来翻译。”
其实现场的将领们大部分都会英语,有人还同时会德语等其他语言,张学良让何世礼进行实时翻译只是为了方便自己听而已。
“...对夏威夷的进攻是在华盛顿时间1月31日中午12时展开的,而我们却在半小时后,也就是中午12时30分才接到沈阳政府的开战通知书。因此,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中国海军对我们的进攻是一场卑鄙无耻的偷袭,他们在我们毫无防备且被他们的虚情假意给麻痹的情况下给了我们沉重的打击。...”
总司令部内的欢快气氛慢慢地僵住了,所有人都愕然地面面相觑,翻译的何世礼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学良更是张口结舌。
“顾维钧是怎么办事的!”杨宇霆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居然在攻击展开半小时后才递交开战书!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徐永昌正色道,“顾维钧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开战之前,我们已经反复地跟顾维钧核对了时间,他肯定是在开战前半小时递交了开战书,而不是美国人声称的在开战后半小时才递交的。”
“这么说...”杨宇霆等人猛然醒悟。
“罗斯福在说谎,美国政府在说谎。”徐永昌平静地道,“他们故意说我们是在攻击展开后才递交开战书的,这样,我们的突袭就变成了卑鄙无耻的偷袭,这在政治上和宣传上都是极度不利于我们的。”
“并且会极其有利于美国政府和美国人。”蒋百里若有所思,“你们想想,我们是光明正大地跟美国人开战的,并且一开始就给了美国重创,如果美国民众知道事情真相,那么他们不会仇恨我们,更多的,是畏惧我们,甚至会产生畏战厌战的集体情绪,美国高层里也会产生投降媾和的声音,这都极其不利于美国。所以,罗斯福故意颠倒黑白,把我们说成卑鄙无耻的小人,这样,美国民众就不会畏惧我们,而是憎恨我们,仇视我们,全国上下就会被激怒,从而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地对付我们,美国的战争机器也会全力开动。罗斯福总统的这个伎俩虽然不光彩,但却非常高明,利用美国开战初的惨败,反而团结了美国国内的人心。”
“卑鄙!无耻!我们就要吃这个哑巴亏吗?”杨宇霆怒不可遏。
“有什么办法?”蒋百里苦笑,“罗斯福的目的并不是欺骗全世界,而是欺骗美国国内。美国民众只能看到他们政府发行的报纸,只能听到他们政府广播的无线电,难道还会看我们的报纸?听我们的无线电广播?我们再怎么声嘶力竭地辩解,又有什么用?哪怕全世界都知道罗斯福在颠倒黑白,但只要美国民众不知道,罗斯福就达到目的了。况且,罗斯福在美国国内的威望是很高的,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人,道貌岸然地说谎,必然会让普通人深信不疑。”
“民意,是可以巧妙地引导的。”徐永昌最后补充了一句。
张学良一开始感到头晕目眩,他震惊不已,自己的军队怎么也跟历史上的日本人一样,犯了不宣而战的致命错误?但此时,他明白了,这种事情有可能是“必然”的,历史上的日本人即便跟北华一样,提前半小时递交开战书,美国政府说不定也会故意颠倒黑白,从而团结美国国内的人心民意。
客观上讲,美国虽然先前已经对德国宣战了,但国内的战争机器也只是开动的六七成,并没有全力开动,因为绝大部分美国人还是“麻木不仁”的,认为美国只需要出枪出枪炮让英国人去打仗就可以了,但现在,美国自己的本土遭到了攻击,这两者的性质差别就是非常巨大的了,意味着美国不能再雇佣英国人去打仗,自己也要亲自打仗。张学良可以想象得出,美国此时的国内是何等的群情激奋,而美国的战争机器也会十二分地超额开动,军火的产量也翻倍翻倍再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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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要注意一件事,那就是,挑起战争的并非中国的国民政府,而是以张学良为首的沈阳政府。中国国民政府已经宣布沈阳政府为非法政府,并宣布中国北方边防军和中国海军为违抗中央政府命令的叛军。因此,我们的敌人不是中国政府,而是中国北方政府。在这里,我请求国会宣布,自从1月31日这天由中国北方政府无端发起的卑鄙的偷袭开始,美国和中国北方政府已经处于战争状态!...”
随着罗斯福最后的这番话,北华军总司令部内响起一阵嗤之以鼻的不屑声。杨宇霆冷笑道:“打日本时是这样,打苏联时是这样,打美国时还是这样,蒋介石就一个没胆的懦夫!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躲在后面坐享其成,一旦时机不妙了,立刻就见风使舵、明哲保身,这一次他更绝了,居然跟我们直接断绝关系!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生怕会被我们引火烧身。简直让人看不起!少帅,我强烈提议,要么把我们地盘里的那些南方人都赶出去!凭什么我们流血流汗打下这些新领土时,他们我们不并肩作战,而我们胜利了却来淘金发财?要么就派二三十万军队,直接踏平了南京!”
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人的符合,众人都对蒋介石骂骂咧咧。
张学良摆摆手:“好了,你们别说了,这是政治上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他知道蒋介石肯定也很苦,表面上是置身事外,实际上肯定要被国内各界痛骂狠批。为了保住中美之间的最后对话窗口和中国最后的退路,蒋介石也是做出很大牺牲的。
“报告!”刚刚出去的何世礼再次进来,“少帅,宋希濂、杜聿明、郑洞国请求接见。”
杨宇霆惊道:“糟糕!我忘了中央军在沈阳还有驻军的事情了!万一蒋介石跟我们划清关系并让这沈阳的中央军进攻沈阳,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要立刻调动部队保护沈阳!”
张学良平静地对杨宇霆道:“没有那么严重。如果沈阳的中央军想进攻沈阳,这三个师长还会主动送上门?”他对何世礼示意道,“让他们进来吧!”
驻沈阳的中央军第87师、第88师、第89师的三个少将师长,宋希濂、杜聿明、郑洞国整装肃然地走了进来。在周围北华军将领们的复杂目光中,宋希濂三人向张学良敬礼:“副总司令,我们接到了蒋委员长的密电,他让我们向您投降。”
“哦?”杨宇霆等人都吃了一惊,显然这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张学良则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此心头一暖:“我知道了。你们三个师里,愿意回南方的官兵去可以自由回去,愿意留下的,以后就是北防军一员,并且可以把家人亲属都搬到北方来居住。”
宋希濂三人点头:“明白。”
“你们呢?”张学良问道。
宋希濂三人一起道:“我们都愿意留下来。”
“哦?”
杜聿明笑道:“张副总司令、诸位,你们这些年的壮举,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为了国家而抵御外辱、开疆拓土,是彪炳史册、荣耀中华的伟大事业,相比而言,我们一直在沈阳却终日碌碌无为,空有杀敌报国之心,却无路可走,身为军人,这简直是耻辱。而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我们都愿意留下来。”
张学良感动地道:“欢迎你们!欢迎你们!”
徐永昌微笑着鼓掌,现场的北华军将领们一起鼓掌,表示欢迎。
杨宇霆似乎也明白了:“原来蒋介石暗中是...哈哈哈...”他笑了。
张学良知道蒋介石为什么这么安排,他必须要对美国人有个交代,他既然公开宣布南京政府和沈阳政府决裂了,那么美国人如果要求他调动沈阳的中央军驻军进攻沈阳,到时候他就难办了,所以,他索性就把这三个师都以投降的名义交给了张学良。这样,南京政府就彻底失去对北华的控制了。
第87、88、89师“投降”后,这三个师的绝大部分官兵都选择留下,对于中高层军官来说,北华的热血征战是他们所憧憬和向往的,回到南方只能碌碌无为,是军人难以接受的,而对于基层官兵来说,他们回到南方后还是扛枪吃饭,但北华军的待遇要比中央军优厚多了,再加上张学良也批准他们的家人都可以迁移到北方来,所以超过90%的官兵都选择留下来。蒋介石的暗中支持,让张学良多了3个师,也多了宋希濂、杜聿明、郑洞国等一批优秀将领。
2月2日,南京政府正式宣布,把张学良开除出国民党,并撤除张学良担任的所有职务。张学良知道这是蒋介石在跟自己演双簧,其实是让他有权力放手大干,所以张学良随即便给北华海军增加了第211至第220共10个海军陆战师的番号。北华军此时123个师,陆军103个,海军20个。
北华跟国民政府在名义上断绝了所有联系后,独立性进一步增强,当然,南北双方在经济合作等方面上还继续保持以前的关系。张学良此时只有两个职务,北方军事委员会主席、北方边防军总司令。以前的北防军只包括陆军和空军,海军是独立的、属于全国的,但此时的北防军已经是陆海空三军俱全,中国海军也正式成为北华海军。张学良为北华三军总司令,徐永昌为副总司令,蒋百里为总参谋长,杨宇霆和于学忠为北华陆军正副总司令,陈绍宽和沈鸿烈为北华海军正副总司令,冯庸和黄光锐为北华空军正副总司令。北华军完全独立出来,由于陆军更改番号过于麻烦,所以番号维持不变,空军则趁机扩大规模。中国空军原本包括三十个航空联队的番号,第1至第10是属于南方空军的,第10至第30是属于北方空军的,冯庸随即在征得张学良同意后,给北华空军增加了第1至第10航空联队的番号,使得北华空军正式拥有了第1至第30共三十个航空联队。北华军里的很多番号前带“独立”二字的部队也都甩掉了“独立”二字。
同日,美国国会经过表决后,471个席位以460票赞同、6票弃权、5票反对的绝对优势通过了对北华的宣战书,赞同开战的席位远超过当初赞同对德国开战的295票。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宣战书,不是开战书。
随即,英国也正式对北华宣战。接着,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荷兰、自由法国、南非、菲律宾等十多个美英的仆从国也纷纷对北华宣战。
而北华阵营里的韩国、日本、琉球、伊朗、泰国、越南、老挝、柬埔寨、文莱、缅甸、中亚五国、藏南三国、斯里兰卡、印尼等国也纷纷对美英宣战,至于德国阵营里的众多国家,早已经全部对美英宣战了。至此,这场世界大战彻底形成了两大阵营,以辽德为首的联盟国,该阵营的军队被称为联军,以美英为首的同盟国,该阵营的军队被称为盟军。(北华军有时候被盟军称为“辽军”,美英特地创造了“Liao”这个新单词来代替“北华/北方中国”。)
在这场战争里,北华仅仅只是北华,并不代表中国,太平洋战争也被称为辽美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