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子边的几个高级将领沉默不语地听着这一个个坏消息,既没有动怒,也没有露出沮丧的神色,目光里只有决然。
“既然要麻痹敌人,肯定要流很多鲜血。”朱可夫低声开口。
“对鄂木斯克和奥伦堡的进攻完全是无效的,我们损失惨重。”科涅夫道,“但我们成功地把北华军的注意力和兵力都吸引到了这两个地方。”
“这种麻痹敌人的做法,代价实在太高昂了!”崔可夫嗟叹道,“我们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元气一下子就损耗了一半多。”
“国家已经沦落到这个境地,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朱可夫决然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些内疚和不忍,“此时此刻,无数的战士正在流血,而我们要做的,就让战士们的鲜血流得有价值。”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准备下一步的攻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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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伯利亚,第五军军部,深夜。
第二集团军第五军军长张自忠仍然像往常那样,通宵达旦地看着书。作为一个手握十万部队的军长,每天的军务可谓浩如烟海,已经让张自忠忙得十分疲惫了,但处理完公务后,张自忠仍然会抓紧时间学习。在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一摞摞军事书籍,大部分都是德国的,并且基本上都是关于陆军作战的,包括步兵战术、炮兵战术、坦克战术、步坦协同战术等等。张自忠每天晚上都如饥似渴地阅读这些书籍,吸收知识营养,充实自己的军事能力,看到凌晨两三点都是家常便饭。有部下问他为何如此拼命,张自忠很坦然地道:“以前我们打的是国内的军阀混战,武器十分低劣,战术十分原始,就像一群没见过面的土包子,靠着猛打猛冲和一些小聪明就能取胜。现在,我们的军队正在日益现代化,武器装备不但要跟上,士兵素质不但要跟上,指挥官的军事能力更加要跟上啊!我们现在有大炮、坦克、飞机,各种现代化武器层出不穷,战术手段也日新月异,但我这样的指挥官却不会指挥如此现代化的强大军队,岂不是尸位素餐?如果我的指挥能力跟不上,还拿以前国内混战的经验打现代化的世界大战,岂不是草菅部下的人命?又怎么对得起国家和军队呢?”部下们听了后都十分感慨。
此时张自忠正在看第五集团军一位叫刘峰岭的装甲兵军官撰写的《论直升机在机械化作战和巷战里的重要作用以及对直升机在战争里发展前景的预测》。刘峰岭写了这片论文后,得到讲武堂校长蒋百里的高度重视,把这篇长达十万多字的文章印刷多份并分发给高级将领以讨论学习。张自忠此时看得醍醐灌顶:“不错!不错!一种重要的新式武器的诞生,必然会改变战争模式,推动战术思想的前进。在上次世界大战期间,飞机和坦克诞生了,影响力毋庸置疑,制空权已是取得战事的必备条件,坦克也取代骑兵成为陆战之王,海军的航母和潜艇的发明,也证明了这一点。眼下,直升机也是同样的。不错!正是这个道理!”张自忠忍不住啧啧称赞。
办公室房门被猛然推开,副军长李文田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军座!紧急情况!”
张自忠神色一凛:“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文田神色紧张:“苏军攻击我们了!”
张自忠吃了一惊:“我们这里是后方...你的意思是...苏军飞机?”
“是的!”
“在轰炸我们?”
“不是!苏军在大规模空降!”
张自忠急忙戴上军帽,跟着李文田一起跑了出去。
皎洁的月光下,机群轰鸣声莆田而落。张自忠惊愕地看见,不远处的天空中,密密麻麻的苏军飞机犹如迁移的鸟群般遮天蔽月而来。很显然,苏联人特地挑选了这个月光明亮的夜晚。张自忠举起望远镜后,视野中的天空让他再度感到了震撼:上千架飞机!
“苏联人疯了!”张自忠再度吃惊,因为他看到天空中的苏军飞机以四架为一组,在前面飞着的是运输机,后面的三架犹如糖葫芦般串联在后面,都是滑翔机。滑翔机是没有动力的飞机,需要其他飞机拖曳着才能起飞,一般情况下,为了弥补运输力的不足,运输机在空投物资或伞兵时或拖曳滑翔机,但都是一架运输机拖着一架滑翔机,拖得太多,危险性就翻倍增加了。实际上,滑翔机基本是一次性产品,升空容易,落地很难。苏联人用一架运输机拖着三架滑翔机,这确实是一种发疯的行为,但却有着三个优点:一是极大地增加了运输力,二是滑翔机没有发动机,所以没有噪音,机群里滑翔机比例太大,整体噪音很低,很难被地面敌军发现;三是滑翔机成本低廉,用滑翔机取代运输机,可以节约宝贵的军力。
白霜般的月光下,漫天的伞花纷纷扬扬地落向了新西伯利亚周围的山林里。苏军足足把两个空降师一口气都扔了下来,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又空投了三个空降师。这确实让张自忠、李文田等将领措手不及,并且基本上没有心理准备。苏联军队在战前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空降兵部队,但十分荒唐的是,由于苏军在开战后丧失了制空权并且一直无法夺回来,所以苏军空降兵部队一直没有上阵,平时都充当精锐步兵使用,这使得北华军和德军都快忘了苏军在战前拥有十个空降师这个事实。
“这是苏联人的真正目的吗?”张自忠猛然醒悟,“难道他们对奥伦堡和鄂木斯克的进攻都是障眼法?他们真正想进攻的,是新西伯利亚?”
“军座!当务之急,是立刻清剿掉落地的苏军伞兵!”李文田急切地道。
此时,枪炮声已经此起彼伏地展开,新西伯利亚地区的北华军开始操控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轰击正在落地的苏军伞兵(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伞兵在空降时速度缓慢,但地面火力击中伞兵的概率是很低的,同样,伞兵在空降过程中也不可能击中地面目标)。轰鸣的弹火中,张自忠冷静地道:“你估计空降的苏军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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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个架势,起码一万!苏联人一定处心积虑,否则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展开如此浩大的行动!”
“我们现在有多少兵力?”
“我们军原本三个师,但被抽走了一个,现在就两个师、六万多人。”
张自忠十分理智地分析道:“靠只携带轻武器的空降兵是无法攻下一座城市的,我肯定苏军的地面部队也已经悄悄地开到了我们附近。伞兵是非常分散的,一万伞兵,我们起码要出动一半兵力去围剿,如果我们出动部队,那么出击部队也会像苏军伞兵一样分散,而同时,苏军地面部队很有可能也要进攻了。但苏军伞兵和苏军地面部队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攻占新西伯利亚。我们与其冒着分散兵力的危险去搜寻那些苏军伞兵,还不如把部队集中在城内,等待着苏军自己的打上门。”
李文田点点头:“军座所言甚是。”
张自忠神色冷峻地道:“命令部队!进入防线,准备战斗!不要管那些伞兵!立刻发电报通知上级和其他部队,苏军开始进攻新西伯利亚了!”
事实证明,张自忠临危不乱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有效的,如果北华军出动一半部队去辽阔的郊区野地围剿苏军伞兵,那么北华军在新西伯利亚本来就薄弱的兵力就被进一步地削弱了。张自忠没有命令部队主动出击,从而确保了新西伯利亚的城防力量。隆隆炮火声中,横穿西西伯利亚中部原始森林的苏军精锐部队联合伞兵一起对新西伯利亚展开了真正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