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架蚊式侦察机在塔什干周边的茫茫沙漠戈壁上仔细搜索了一整天,最后向陆军做出保证:没有苏军坦克在外延地区。
沙漠作战其实跟海战很相似,因为沙漠和大海都是一马平川、一望无垠。海上交战时,其中一方的指挥官如果发现了敌方舰队,就能很轻易地根据航程和航速计算出敌方舰队或航母舰载机最快会在多久之内扑过来。塔什干的晚上很短,只有六七个小时,根据苏军坦克的速度,北华军就能计算出苏军坦克部队会出现在以塔什干为圆心的半径大约有多少的一个圆圈范围内,侦察机反复搜索了这个半径上百公里的圆圈,确实没有找到苏军坦克群。出于对空军的信任,赵镇藩等将领确信苏军的坦克群实际上已经退入了塔什干城内,并没有在野外。
这个麻痹大意让北华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在第三天的夜里,一个北华空军的飞行员和一个北华军的宪兵成为第一个发现苏军坦克的人。晚上十点,一架安装了夜视仪的蚊式侦察机在经过塞兰镇正南空域时,惊讶地发现光秃秃的沙漠里,一支坦克部队正在从容不迫地前进着。驾驶侦察机的飞行员立刻用无线电联系上后方的空军电台:“我机在塞兰镇正南约30公里处发现了一支不明身份的坦克部队。”
接到这个消息的是一个空军通讯兵中尉,他看到电报后,嘟囔道:“塞兰镇是我们的后方基地,距离塔什干足足一百五十多公里,苏军坦克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否则在白天就会被发现的,那些坦克肯定是我们陆军的坦克。”他没有把这份电报交给上级,也没有跟陆军方面进行印证。
这个倒霉的空军中尉在十几个小时后被押回沈阳,交给军事法庭,最后判了五年。
塞兰镇南部公路的一个十字路口,一个北华军第八宪兵大队的宪兵正在值夜班,他站在路口尽忠职守地指挥着交通。塞兰镇是北华军一个重要的后勤基地,并且还临时建起一座小型的坦克维修工厂,因此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进出镇子的军车都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个宪兵十分认真地指挥着交通,持续好几个小时的工作让他有些疲惫,神智有些迷迷糊糊,但他猛地一激灵,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在指挥着一队车身上喷涂着红色五角星的苏军坦克。在他的指挥下,这队苏军坦克大摇大摆地开进了塞兰镇,并且后面还有连续不断的苏军坦克。
“是我们特种兵伪装的苏军坦克吗?”宪兵的脑子里浮出了这个想法,但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冒出了一头的冷汗后,他强装镇定地离开岗位,然后拼命地跑向警戒部队的阵地。
北华军在事后才知道苏军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穿过一百五十公里的沙漠并成功摸到塞兰镇的。叶夫列莫夫指挥的坦克并不多,只有五十多辆,但事先都经过反复检修和检查,并且带足了备用零件,一路上只有区区八辆抛锚,对于做工粗糙的苏军坦克来说,这确实是非常低的数字了,毕竟就是北华承袭德国精良做工技术的豹乙坦克,连续开一百公里也会有三分之一的坦克出现各种问题而抛锚。叶夫列莫夫率领着这支坦克部队,昼伏夜出,在第一天和第二天晚上,当北华军的注意力都被叶廖缅科指挥的主力给吸引的时候,叶夫列莫夫则马不停蹄地前进,天快亮时,他命令士兵们就地挖坑,把坦克都半埋在沙子里,士兵也蹲在坑里,坑上面和坦克上面都盖着沙黄色的亚麻布,北华军的侦察机当然看不见他们。在第三天晚上,叶夫列莫夫和这些苏军坦克则对北华军的塞兰镇发动了猛攻。
塞兰镇的战斗惊心动魄、烈火遍地。冲击的苏军和抵抗的北华军完全陷入了炙热的战场里,镇内到处都是油桶、油罐、油库,地下也埋着粗大的输油管,随便一枪一炮一手榴弹,都能引起一团大火。成排的油罐猛烈地爆炸,火龙随着燃油流动而四处乱窜,全镇一片火海,石头做的房屋在高温中变得犹如奶酪般酥脆,爆炸开的火球犹如参天大树般拔地而起,极其粗大的黑烟翻滚着直上云霄,汇聚成了笼罩全镇、遮天蔽日的乌云,夜空在烈火的照耀下发着红光,星空成了火烧云。黑烟结结实实地覆盖了镇子和周围十几公里地区的上空,并且黑烟在烈火的照耀下又被染成了红色。弹药库的爆炸巨响惊天动地,地皮被震得瑟瑟发抖。“乌拉”口号声中,突入镇子里的苏军疯狂破坏,塞兰镇成了火葬场,双方士兵在烟熏火燎中殊死搏杀,浑身大火的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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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守卫塞兰镇的是第128师的一个营,副师长赵维斌正在镇子里,大吃一惊的他急忙把战况汇报给了军长周福成。周福成获悉苏军突袭了塞兰镇后也是大惊失色,询问道:“要不要请求空军援助你们?”
赵维斌气急败坏:“这里囤积了十万吨汽油和柴油!还有堆积如山的炮弹和炸药!全镇已经化为火海!弹药库不断爆炸!镇子都快被炸飞上天了!空军过来干什么?火上浇油吗?”
“那怎么办?”
“我们的坦克呢?”
冯占海获悉塞兰镇遭袭后也十分吃惊,赵镇藩火急火燎地要把摩托化部队去派去增援。冯占海冷静地问道:“突袭塞兰镇的敌军有多少坦克?”
“只有几十辆,但正好戳在了我们的软肋上。”
“苏军的坦克主力还在塔什干!”冯占海命令道,“派一个摩托师过去就行了!另外两个摩托师做好战斗准备!塔什干的苏军机械化部队很有可能趁机展开突击!”
事实证明,冯占海的分析是很正确的。在接到叶夫列莫夫发来的“成功突袭”电报后,叶廖缅科欣喜若狂,立刻率领第66坦克师倾巢出动,塔什干的苏军也发动大规模的反冲锋。北华军虽然后方遭袭,但没有陷入大规模混乱中,以猛烈的火力回击苏军的反冲锋,飞蝗般的子弹和遍地开花的爆炸火球中,反击的苏军死伤惨重,第66坦克师旋即与北华军摩托化部队展开了真正的坦克大战。北华军以自损一百多辆坦克为代价,摧毁了第66坦克师一半以上的坦克,师长SM库尔沃辛少将在混战中被击毙。
虽然北华军在塔什干战场上勉强扳回一局,但因为后勤基地被摧毁而损失了非常多的辎重物资。塞兰镇在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和烈焰火海中被夷为平地,北华军囤积在镇子里的燃油弹药基本上被摧毁得一干二净,苏军在撤离时还抢走了足够多的燃油。塞兰镇周边的沙漠成了油海,因为被炸断的输油管滚滚不断地泄露出大量的石油,并且熊熊燃烧。北华军的军需官痛苦地道:“十万吨燃油燃烧起来,什么画面?地狱一样!”赵维斌在天亮时看到化为焦土的塞兰镇,沉浸在极度悔恨中的他随后开枪自杀。
北华空军随后出动了几十架斯图卡追杀撤离的苏军坦克,在茫茫沙漠上,飞机攻击在地面上快速移动的坦克是很困难的,并且北华军的坦克一时半会也追不过来,因此最后仍有二十多辆苏军坦克平安地逃回了塔什干。
后勤基地被摧毁带来的恶果迅速就凸显了出来,前线北华军的坦克因为缺乏油料而无法积极开动出击,部队的弹药也日益短缺,攻击力度自然大幅度下滑,苏军则趁机展开反扑,甚至夺回去了好几个阵地。冯占海下令淡水输送管也用来输送油料,以加快从后方向前线输送物资的速度。军需官讶然地问冯占海:“钧座,输水管用来输油,士兵们喝什么?喝油吗?”
冯占海道:“附近不是有几个湖泊吗?”
“那几个湖泊都是咸水湖!湖水跟海水一样,只能浇机枪,根本不能喝!”
“用过滤器进行过滤,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军官都以身作则,喝过滤后的湖水。剩下的纯净淡水都停止饮用,都留给伤兵。”
用过滤器过滤后的咸水湖的湖水仍然又苦又咸,并且有很多的杂质。士兵们一边无奈地喝这种湖水一边声称要把发明过滤器的哪个混蛋科学家给揍一顿,因为用他的破机器过滤出来的湖水“看上去像茶,喝起来像尿”,并且“这种水根本不解渴,只能维持生命”。
塞兰镇的败仗很明显要由赵镇藩、周福成、高福源这三个军长负责,特别是坚持出击的赵镇藩和周福成,这个败仗暴露了他们优柔寡断、指挥迟钝的缺点,并且在他们的指挥下,北华军在塔什干战役中打得比较沉闷迟钝,但冯占海也不方便在激战关头临阵换将,这样很容易影响士气,因此换了他们的参谋长,同时调拨了一批青年军官补充到前线,给部队和战局注入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