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内务部的一间办公室里,贝利亚谨慎地浏览着几份刚从沈阳传来的绝密情报,随后他快步带着这几份情报前往克里姆林宫。
“贝利亚同志,你的意思是...”斯大林原本犹如铁板般僵硬的脸上掠过一丝波澜。
“是的,来自各渠道的情报都在表明这一点。”贝利亚很肯定地道,“张学良其实无意跟我们开战,不管他是不想打还是不敢打,他都不会参战。他如此大张旗鼓地调动他的军队集结到蒙古和新疆,只是为了给我们施压;他公然地跟希特勒勾结,摆出一副要联合德国首尾夹击我们的态势,也是在给我们施压。他的真正目的,是在谈判桌上最大限度地勒索我们。张学良无意参战,但他却想成为赢家。他趁着我们处于最危险的时刻,在谈判桌上对我们狮子大开口,试图从我们这里捞走几百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这样,他就是这场战争的最大赢家。希特勒和我们打得两败俱伤,而他则不费一枪一弹,不出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就吞并了我们几百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换句话说,张学良利用和出卖了希特勒。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们即便打败了德国,也要元气大伤,而张学良则白白获得了大片领土并得到扩大实力的宝贵时间,因此等我们恢复了元气,也拿他没有办法。至于希特勒,他给张学良做了嫁衣,但他最后会被我们打败,更加不可能找张学良算账了。这,就是张学良的如意算盘,他会成为最大赢家。”
“这个混账!”斯大林既如释重负又怒不可遏,“真是太狡猾了!莫洛托夫同志!”
“斯大林同志!”莫洛托夫听到传唤后急忙推门而入。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张学良的底牌,没有必要对他低声下气了!”斯大林沉声道,“张学良其实不敢跟我们开战,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试图狠狠地敲诈我们一笔!你立刻通知维辛斯基同志,让他在谈判桌上强硬一点!至于我们开出的那些条件,也要全面降价!”
“斯大林同志,我认为这样不妥。”莫洛托夫摇了摇头,“张学良既然无意跟我们开战,那我们应该抓紧这个机会,彻底稳定我们的远东地区。如果我们自认为握住了张学良的底牌,从而对他转而强硬,这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张学良不想开战,如果我们逼得他跟我们开战,那真是太得不偿失了。张学良需要的,是好处,是领土,如果我们不给他,或者给的太少了,肯定会刺激得他孤注一掷与我们开战,别忘了,希特勒肯定也在千方百计地引诱和拉拢他。所以,我们虽然在谈判桌上要降价,但也不能降得太厉害,必须要巧妙地寻找到一个平衡点。”
斯大林沉吟了一下:“莫洛托夫同志,你说得有道理。那你认为我们该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既不会严重地损害苏联的利益,同时也能满足张学良?”
莫洛托夫道:“原属于中国的那一百七十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肯定要还的。张学良是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那些领土是他的底限,他是志在必得的。他的如意算盘肯定是先兵不血刃地收复这些领土,然后再勒索我们一把。因此,除了归还那一百七十万,我们必须还要再拿出一两百万填满他的胃口。”
斯大林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这个混蛋的胃口实在太大了!莫洛托夫同志,你告诉维辛斯基同志,苏联顶多再赔偿一百万,绝不能再多了!如果超出这个数字,那他就不需要回莫斯科了,直接去西伯利亚的劳改营报到去吧!”
莫洛托夫流出一头热汗:“是,斯大林同志。”
沈阳的谈判桌上,维辛斯基等苏联代表在原先软弱妥协的态度中重新恢复了一些强硬,始终坚持只赔偿中国一百万平方公里,不可能再多了。
顾维钧等北华代表在请示过张学良后,决定“暂时性地接受苏方的提议”,但是北华方面不要荒凉的阿尔丹山原地区,而是索要亚洲大陆最东北部的勘察加半岛,这是北华试图让中国从一个陆地大国走向海洋大国的长远考虑。苏联方面则表示要经过研究才能决定。
2月7日晚上,沈阳全城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整个北华乃至整个中国都一片鞭炮如雷、烟火如虹,庆祝1940年这个龙年的除夕。
震耳欲聋的爆竹鞭炮声和流光溢彩的烟火礼炮中,顾维钧笑容可掬地出现在苏联驻沈阳的领事馆里:“维辛斯基先生,请问您和众苏联朋友有没有空闲时间与我们共进年夜饭?”
维辛斯基知道今天是中国人最隆重的节日,作为苏联人的他当然不感兴趣。但看到顾维钧亲自上门邀请,维辛斯基一方面不便回绝,一方面也暗暗想着能不能在酒席上通过顾维钧的嘴巴探出什么风声来,因此欣然应邀:“那真是太好了!能够和顾先生你们共同欢庆中国的佳节并品尝中国的美食,实在是求之不得。”
顾维钧的官邸里,十来名苏联外交人员和十来名北华的政务官员在过年的喜庆气氛里犹如好友般举杯相碰、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间,维辛斯基举着一杯伏加特,走向举着一杯香槟的顾维钧,两人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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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维辛斯基用漫不经心地语气低声道,“如果我国政府愿意让出堪察加半岛南部的一百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贵国是否可以与我国和平共处了?”
顾维钧微微一笑:“当然。”
维辛斯基心头一动:“那...假如我国政府同意了,我们是否就可以正式签约了?”
顾维钧还是微微一笑:“当然。如果可以,我们明天就可以签约了。明天是我们的春节,喜上加喜嘛!其实,战争也好,谈判也好,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利益。既然通过谈判能获得利益,我国政府何乐不为呢?”他举起香槟,“为了和平,干杯。”
“为了和平,干杯!”维辛斯基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明天,终于可以结束了。
带着八分的醉意和十分的放心,维辛斯基在深夜时分回到领事馆,向莫斯科发去了“谈判已经取得成功”的电报后,沉沉地睡着了。
顾维钧的官邸里,顾维钧一脸冷笑地看着杯盘狼藉、酒气扑鼻的餐厅:“这帮老毛子还真的能喝啊!老子喝香槟都差点被他们给灌趴下!”他看了看时间,“我也该去休息一会儿了,过几个小时还有事情要做呢!”
工统局的局长办公室。
“老舒!”正在连夜办公的刘忠干惊讶地看着突然到来的舒国生,急忙招呼道,“快坐!桌子上有水果、糕点、香烟、饮料、糖果,自己拿。”
舒国生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刘忠干:“刘局座,大过年的还在办公,了不起!”
刘忠干苦笑:“你们一走,担子都在我身上了。你们轻轻松松过大年,我可苦了!老舒,你的审查结束了吗?赶紧回来工作吧!不然我真的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舒国生笑了笑:“还没有。老刘,其实我该向你道歉。我犯了很多错误,不但保护不周,使得留希科夫被灭口,还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
刘忠干释然地道:“老舒,别这么说,你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并不是在针对我个人。并且正是因为你的调查,反而证明了我的清白。”
舒国生坐下来,点起一根烟:“是啊,你被关起来,正好证明了你的清白。”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然后话锋一转,“老刘,现在几点了?”他话音刚落,窗外的鞭炮爆竹声突然间轰鸣大作。
刘忠干看了看手表:“哟,十二点整了,新年已经到了。老舒,新年好!”
“新年好!”舒国生笑了笑,然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刘局座,你知道吗?再过五个小时,我们集结在黑龙江南岸、蒙古境内、新疆境内的三百万军队就要对苏联发动全面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