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师团抵达长津湖战场后,不但让第109师的北华军官兵终于找到了与日军作战的感觉,也极大地增加了第109师的压力。雪虐风饕的长津湖战场上,替代第4师团担任日军攻击主力的第10师团与第109师殊死血战,双方在这片朝鲜北部的冷酷雪原上杀得血红雪白、血热血冷,战斗的残酷性和激烈性都因为作战环境的严峻而变本加厉。两支同样崇尚血战到底的最强悍的东方军队在这里的血战使得长津湖战役震惊世界。长津湖的各个战场都神鬼皆惊,其中以死鹰岭的战斗最为激烈。
死鹰岭位于长津湖南端新兴里以东约2公里处,是一座海拔1519米的高峰。之所以这座山峰叫做死鹰岭,一方面是因为山顶的峰峦犹如鹰嘴般尖锐怪异,另一方面则是根据当地朝鲜老人的说法,因为死鹰岭的海拔太高,山峰上气候太恶劣、太寒冷,即便老鹰从山岭上飞过也会因为血液结冰而死掉,所以叫做死鹰岭。死鹰岭扼守第109师的侧翼咽喉,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第536团副团长兼代理团长崔连山奉命率领三营四营的1000余官兵们死守山峰,日军第10师团第8旅团旅团长濑武平少将则奉命率领全旅团8000余日军疯狂进攻死鹰岭,双方杀得死鹰岭上杀声震天、雪崩血流。居高临下的北华军官兵们面对八倍于己方的敌人,毫无惧色地用子弹、炮弹、手榴弹劈头盖脑地迎击犹如逆流山洪般不断翻滚着漫卷上来的日军,震颤整个山峰的爆炸声中和呼啸的风雪中,半山腰和山脚下的日军尸骸狼藉枕藉,被杀死杀伤的日军在哀嚎惨叫声中接连不断地滚下山去。濑武平少将在暴怒之下调来第10师团野战炮兵第10联队,集中数十门火炮猛烈轰击死鹰岭,整个山峰地动山摇,山头上碎石横飞,被炸飞的积雪犹如更加猛烈的暴风雪般团团笼罩在北华军官兵的阵地上。但是在浓厚的硝烟中,彷佛杀不尽死不绝的北华军士兵继续在爆发出的愤怒喊杀声中继续奋勇地还击日军,这个场景让日军无不看得心惊胆战。
守卫死鹰岭的官兵们尽管在地形上占据着优势,但严酷的寒冷给官兵们造成了巨大的困难。士兵们手里的步枪大部分都被冻住了枪栓而无法正常射击,因此士兵们只得使用手榴弹还击源源不断扑上来的日军。激烈的战斗使得士兵们汗流浃背,但湿透了的内衣和脸上头发上的汗水很快就冻成了冰块,由于戴着手套不方便投掷手榴弹,因此杀红眼的士兵们都脱了手套,结果战斗结束后很多士兵都冻伤了双手。最严重的是,由于气候恶劣,空军飞机无法出动,再加上山地崎岖、积雪齐腰,因此山峰上的官兵们得到了物资补给也是断断续续,甚至还发生了断粮。饿了一天一夜后,大批饿红眼的官兵要宰杀那些随军的骡马。这些骡马一路上驮运弹药和伤员,任劳任怨,受的罪比人还大,辎重兵们死活不肯宰杀这些一直和自己同甘共苦的骡马们,两拨士兵因而扭打了起来。混乱中,有的辎重兵扯掉缰绳踢赶这些骡子和马,让它们跑掉,但畜生们通人性,跑不了多远又跑回来,辎重兵们忍不住抱着骡马大哭起来。
濑武平少将并不是只知道蛮干的莽夫,由于十多次强攻都遭到惨败,因此他在绞尽脑汁中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第五天的夜间,濑武平少将从旅团里抽调了一千多名敢死队,全部用白色的被单披着身体,然后在夜间悄悄地爬上山。由于风雪和夜幕的掩护,再加上这些披着白色被单的日军敢死队员在雪窝里缓慢爬行,因此死鹰岭上的北华军士兵没有及时发现。天亮的时候,日军敢死队员在一起爆发出嗷嗷叫声中从雪窝里跳起来,对死鹰岭上的北华军阵地展开了猛烈进攻。与此同时,日军在山脚下的炮兵阵地不顾那些敢死队员的伤亡,对山峰展开了猛烈炮击。
被惊醒的崔连山急忙大喊道:“弟兄们!鬼子上来了!杀啊!”
山脚下的濑武平少将也挥舞着军刀嗥叫道:“全军突击!”
山下的日军和山上的北华军一起吼声如雷。怒吼声中,北华军士兵们猛烈用刺刀和手榴弹迎击日军。日军敢死队员由于趴在雪窝里时间太长,基本都两腿冻得血液僵死,因此动作缓慢。官兵们挥舞刺刀猛捅猛刺,尽皆杀得刺刀见红、白刃尽赤,被一刀一个刺死刺伤的日军敢死队员在哀鸣声中犹如石碑般直挺挺地滚下了山去。山河变色的血战中,潮水般的日军疯狂涌上来,山头上的北华军士兵们毫无惧色地奋勇迎战,崔连山和团参谋长刘鹏飞等军官们也都亲自参战。崔连山疯狂地投掷手榴弹,日军炮弹雨点般飞上来,崔连山在爆炸气浪中被掀翻在地,他艰难地从血泊里爬起来并喊道:“弟兄们!你们继续打!我眼睛被血水糊住了!”
士兵们看了副团长后都痛心不已。崔连山的眼睛不是被血水糊住了,而是被炸瞎了。
瞎了的崔连山在刺骨的寒冷下竟然感觉不到眼部的剧痛,仍然在大喊着给士兵们加油鼓劲。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响彻死鹰岭,崔连山不停喊道:“弟兄们!节省点弹药!我们的手榴弹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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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喊道:“我们用的是石头!”
由于步枪被冻住,子弹无法发射,因此士兵们在扔光了手榴弹后都抓起地上的石头砸向爬上来的日军。纷飞的石头雨点般飞向日军,被砸伤的日军筋断骨折、痛不欲生,被石头砸中头部的日军钢盔凹陷、脑浆横流。很快,日军惊恐地发现,飞向自己的不但有石头,还有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骸。在雪地里渐渐地找不到石头的北华军士兵们把阵地上那些冻得结结实实的日军尸体也统统砸向日军。冻得像石头般坚硬的一条条胳膊大腿、一块块躯体骨骸、一颗颗人头...混合着石头劈头盖脑地飞向日军。死了的日军砸得活着的日军头破血流、毛骨悚然。
刘鹏飞心急如焚地看着漫山遍野爬上来的日军,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的他命令炮兵连也参战。炮兵们按照刘鹏飞的吩咐,把一箱箱迫击炮弹、掷弹筒炮弹搬到阵地上。刘鹏飞喊道:“弟兄们!学着我!”他抓起一枚迫击炮弹,抡圆了胳膊,把炮弹尾部在一块石头上狠命一撞,然后使足力气猛投掷了出去,被磕掉尾部引信的炮弹几乎是凌空爆炸开来,顿时飞起了一片粉红色的血雾,两三个冲上来的日军被炸得脑袋开了花。
士兵们大受振奋,纷纷如法炮制,把炮弹当成手榴弹甩向日军,炸得日军狼奔豕突。受伤的士兵大喊道:“弟兄们!我先走一步啦!”说完前赴后继地抱着炸药包从山峰上跳下去,在日军人群里炸开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白雪红血黑烟间,数百名日军的尸骸横七竖八地交相枕藉,日军的又一次进攻被打退了下去。
结束战斗后的士兵们发现,副团长已经紧紧地阵亡了。崔连山坐在一地的血泊间,身体和地上的鲜血冻在了一起,身体冻成了石头,鲜血冻成了冰块。刘鹏飞数了数幸存的士兵,包括伤员在内只有三百多人。刘鹏飞想要通过无线电呼唤师部,但无线电已经被炸坏,死鹰岭的险要地形也不可能安装有线电话。刘鹏飞想了想,对士兵们说道:“弟兄们,我马上带着伤员去师部请求援兵,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顶多十二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士兵们都道:“参座路上小心,我们等着你回来。”
刘鹏飞带着八十多名比较重的伤兵和五十多名搬运伤兵的士兵,从死鹰岭后面的山路上蹒跚着爬下山,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前往师部。接到刘鹏飞报告后的副师长常恩多急忙抽调了两个连并携带大量的弹药物资让刘鹏飞带去死鹰岭。但刘鹏飞刚要出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便呼啸而来,呈现团状的雪粉铺天盖地而落,一夜之间气温剧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从师部通往死鹰岭的道路尽皆被风雪给掩埋了。常恩多对刘鹏飞道:“还是雪停了再去吧!”刘鹏飞坚定地摇头道:“不行啊!我的弟兄们还在等着我呢!”
但道路根本没法走,刘鹏飞和士兵们在齐腰深的积雪中顶着能把人给吹跑的狂风艰难前进,几乎是步履维艰、进退维谷,一直走到天亮才勉强走到死鹰岭山脚下。刘鹏飞如坠深渊地看见,山峰上一面太阳旗正在刺眼地飘舞着。
“弟兄们!我对不起你们啊!”刘鹏飞忍不住扑倒在能把人活埋了的积雪里放声大哭。
第8旅团为了攻占死鹰岭而在六天里发动了十七次进攻,死伤了两千五百多人,但最后攻占死鹰岭的方式却让濑武平少将措手不及。在第七天的早上,当准备再次恶战一场的日军小心翼翼地爬上死鹰岭时,山头上却静悄悄一片,没有枪声,没有喊声,也没有蜂群般漫天飞舞的手榴弹和石头,只有一片古怪的寂静。率队进攻的第40联队联队长长野义雄大佐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守军不可能如此安静地迎接日军。长野大佐觉得山上的满洲军肯定有阴谋,因此嘱咐部下士兵加倍小心。
爬上这个原本犹如喜马拉雅山般不可逾越的死鹰岭后,日军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积雪覆盖的战壕里是一具具北华军士兵僵硬而冰冷的尸体,足足有200多人,都只有上半身露在积雪外面,露出来的头部和上半身也落满了积雪,看上去犹如一个个生动而逼真的雕塑。这些中国军人静静地坐在战壕里,一边休息一边等待下一场战斗,最终全部在一夜之间急剧降低的气温和暴风雪中冻死了。冰雪在他们的脸上凝成了寒霜,每个人的头发、眉毛、胡子都挂着密集而细小的冰凌,寒风吹过,铮铮有声。这些被冻死的中国军人仍然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都是准备战斗的姿势,目光明亮、栩栩如生,武器也都和他们的身体冻在了一起,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是警觉和平静,只是一个个纹丝不动,对涌上来并围聚在他们身边的日军都无动于衷。
长野大佐在一瞬间神智迷蒙,他感觉这些顽固的“支那人”其实没有死,都还活着,只是这个山峰上的时间停止流逝了,所以还活着的他们才一动不动。在守军官兵们的身边还静静地跪卧着十几头骡马。这些驮畜温顺而忠诚地守护着主人直到最后一刻,也和主人在极度的低温严寒中变成了这片冰雕塑像里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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