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师团在咸兴的登陆十分不顺利,从本土到朝鲜半岛这一路上一直在挨大雨,全师团淋得像落汤鸡,横渡日本海的过程中还被北华军的潜艇伏击了三次,六艘运输船在鱼雷的爆炸中带着上面装载的东西一起沉入大海,三艘上面装着三千多吨物资,三艘上面装着一千多名士兵。运输舰队抵达咸兴外延海域时,一艘承载一个大队的运输舰又猛然触雷,当时舰上的陆海军士兵都瞠目结舌地看到,一颗原本在不远处海面上飘飘忽忽着的水雷突然自己扑过来,就像磁铁被铁块给吸引了一样,结结实实地在运输舰的侧舷装甲上炸开了一个大窟窿,整个运输舰很快就开始沉没,舰上的一千多名陆海军士兵下饺子般咕嘟嘟地尽皆摔进海里,超过三百人被淹死。最痛苦的是,运输舰队刚刚抵达咸兴,一直庇佑着日军的大雨戛然而止,紧接着,从延边出发的二十四架北华海军的鱼雷机便呼啸而来,再次击沉了五艘运输舰,又让日军损失了五千多吨物资和八百多名士兵。第10师团还没有踏上朝鲜战场,就结结实实地损失了两个大队,这给全师团笼罩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师团长松浦淳六郎中将在率部从日本出发前对全师团官兵们进行了慷慨激昂的讲话,声称第十师团此次前往朝鲜是要与满洲军决一死战,雪洗上次满洲战事的耻辱。但松浦中将很恼火地发现,任凭自己如何用各种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词汇去鼓动士兵的士气,全师团的士气仍然十分低落。第10师团曾参与第二次东北战争,一直在辽东半岛与东北军主力鏖战,最后东北军展开排山倒海的全面反攻时,第10师团只有不到一半的官兵逃离了尸横遍地的辽东。此时重建后的第10师团里,近半的军官和超过三分之一的士兵都参与过上次东北战争,这些官兵听说又要跟满洲军打仗,十有七八都面露苦色。最让松浦中将大为光火的是,这些老兵不但没有发挥军界前辈的表率作用去鼓舞新兵的士气,反而向新补充进第10师团里的新兵们不停地用他们的亲身经历讲着满洲军是如何凶狠,辽东战场是何等可怕等非常消极悲观的话语,甚至还说“上次侥幸回来了,这次肯定回不来了”,不少老兵还当着新兵的面给家里人写遗书,大大地影响了新兵们的士气,使得全师团充满了一种愁云惨雾的悲观气氛。松浦中将一怒之下曾想把这些“被满洲军吓破胆的胆小鬼”统统赶出第十师团,但这明显是不切实际的。众所周知,一支部队的战斗力主要取决于部队里老兵的比例,身经百战、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兵比例越高,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自然也越强,“新兵是肉,老兵是骨”便是这个道理。松浦中将要是把自己部队里的老兵统统赶出去,那第10师团的战斗力就更加要大打折扣了。出于这样的考虑,松浦中将才忍住怒气容忍了那些老兵散播影响士气、动摇军心的消极悲观言论的行为。
被北华空军的轰炸机炸得一片狼藉的咸兴港口,第5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中将容貌憔悴、神色枯槁地接见了松浦中将,很象征性地对第10师团的到来表示欢迎,态度不冷不热。松浦中将道:“板垣君,我师团下辖第8旅团和第33旅团,我决定把第8旅团留在咸兴协同第5师团作战,我再亲自率领第33旅团前往长津湖协同第4师团作战,你意下如何?”
板垣中将摇了摇头:“你把第10师团去带去长津湖吧!我这里不需要援助。长津湖更重要,我们只有突破了满洲军的长津湖防线,才能彻底在朝鲜北部战局上化被动为主动,同时也能援救出被围困的第13和第15师团。”
松浦中将略感意外:“板垣君,满洲军第74师可是满洲军的精锐啊!当初他们在旅顺...”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板垣中将,没等松浦中将说完,板垣中将便怒道:“你的意思是,第5师团不是帝国军的精锐?第5师团不是第74师的对手?你可知道,帝国本土多少眼睛在看着我?在看着第5师团?连你们都这么认为吗?”
松浦中将对板垣中将的恼怒很是诧异,但他很快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板垣君,大局为重!你不应该做如此意气之争。”
“意气之争?”板垣中将愤怒道,“第2师团和第6师团葬身在沈阳城下后,堂堂大日本帝国陆军从此颜面扫地!军威一蹶不振!荣耀烟消云散!帝国陆军在世界上丢尽了脸!帝国国内唉声叹息一片!所以,这一战不仅仅是要稳住咸兴不丢,更加是重振帝国陆军军威的关键一战!我第5师团素来号称钢军,一直被视为继第2、第6师团后的帝国陆军第三劲旅!重振军威的责任就落在我和第5师团的身上了!我们必须要在这一战中挽回帝国陆军失去的荣耀!你明不明白?第74师是满洲军的王牌,第5师团是帝国军的王牌,只有第5师团在这场一对一的较量中彻底消灭第74师,帝国军的军威、荣耀、尊严才能得到弥补!如果你留给我一个旅团,即便第5师团最后消灭了第74师,那又有何意义?外界会说,帝国陆军一个师团加上一个旅团才是满洲军一个师的对手!那帝国陆军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他怒气冲冲地取出一封信,递给松浦中将,“你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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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浦中将接过来,上面写道:
日军第五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中将如唔:
久闻第五师团号称日本陆军第三劲旅,第二第六师团曝骨履肠于沈阳城下,第五师团便荣登日本陆军头号王牌之宝座,真当可喜可贺!鄙人麾下第七十四师亦狼兵虎将,长久未逢敌手。能与第五师团对决战场,不胜荣幸!还请阁下沐浴净首,与我会猎朝鲜!若板垣师团长无胜利之把握,可向东京求援,无需羞愧。即便来三个第五师团,第七十四师也视若无物、来者不拒。
署名是:大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北方边防军陆军第七十四师师长赵海军少将
“你看到没有?”板垣中将怒不可遏,“连这个赵海军都看不起我!连敌人都看不起我!”
“板垣君,恕我直言...”松浦中将艰难地道,“我认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板垣中将看着他,“我很清醒,我不可能被这么低级的伎俩给玩弄,但我更加清楚,帝国陆军的荣耀此时都集中在第5师团的身上。给第5师团增加哪怕一兵一卒,都会胜之不武,都是对第5师团的侮辱。松浦君,第5师团必须要证明帝国陆军仍然是那支在日清战争、日俄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所向披靡的强大军队!你懂吗?”
松浦中将默然半天,然后低声道:“这样吧,板垣君,我从我的师团里抽调一个加强的联队悄悄补充进第5师团里,并且不对外宣布,这样的话...”
“你这是在侮辱我!”板垣中将冷冷地回绝了松浦中将的好心,“你知道第5师团里有多少来自帝国本土的记者吗?一旦这件事暴露出去,第5师团的颜面往哪里放?”
迫于无奈的松浦中将只得带着第10师团全部开向长津湖战场。“死要面子活受罪!好像整个帝国陆军就第五师团会打仗似的!”松浦中将对板垣中将的顽固嗤之以鼻。
长津湖,朝鲜北部最大湖泊,位于狼林山脉和赴战岭山脉之间,是朝鲜北部中部山脉间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在朝鲜东北部登陆的日军想要解救朝鲜西北部的日军,就不可避免地要穿过长津湖地区。此时的长津湖早已经血流漂杵,北华军第109师和日军第4师团在这里殊死搏杀了十多个日日夜夜,山峦湖泊间、泥淖水坑里,横尸无数。当地为数不多的朝鲜居民躲在山上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两支强悍的异国军队为了争夺这里的土地而奋力血战。滚雷般的杀声和滂沱的暴雨中,冲锋的第4师团一遍又一遍地扑向第109师的防线,双方士兵冒着头上的大雨,踏着遍地的泥泞,凶猛地冲击着、厮杀着,雪亮的刺刀和耀眼的弹火在磅礴的雨幕中闪耀着闪电般的光芒,愤怒的喊杀声和悲痛的吼叫声所汇聚成的声浪甚至盖过了雷霆,黑色的淤泥间血水横流,浑身糊满泥泞的尸体在战场上狼藉遍野。
第109师凭借着有利的地形和视死如归的血战精神,牢牢地抗拒着第4师团的攻击。十月底的时候,朝鲜北部的雨水开始减少并最终停止,北华空军可以继续出动了,这更加增强了全师官兵们的必胜信心,但很快,所有北华军官兵便发现,朝鲜的老天爷还是站在日本人那边的,大雨结束后,寒流纷至沓来,一夜之间降温十多度,11月1日,长津湖的天空竟然飞起了雪花。
“他妈的!日本人统治了朝鲜二十几年,难道把朝鲜的天气也给统治了?怎么这鬼天气一直向着日本人?”师长扈先梅骂骂咧咧。实际上,长津湖地区从十月下旬就进入冬季了。
“入冬了,朝鲜北部的气候会急剧降低,弟兄们的御寒衣物都够吗?”副师长常恩多询问参谋长安福魁,
安福魁点点头:“放心吧!够的!另外,我们的弟兄们都是东北人,北朝鲜的气候跟东北差不多,弟兄们对寒冷天气的适应性是很强的,小鬼子其实比我们惨得多!第四师团是大阪师团,这个师团的鬼子兵都来自日本中南部的大阪地区,天气一冷,小鬼子冻得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