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胜利!那是诱饵!那是日本人给我们的诱饵!”
“正因为你这种摇摆不定的迟疑态度,所以我们才不能把诱饵变成胜利!早知道如此,我们直接放弃辽东算了!把几十万部队都放在沈阳,岂不是百分之百地高枕无忧了?可笑!”
“杨参座,你简直蛮不讲理!你这是意气用事!”
“哼!荣厅长,我倒觉得你是在吹毛求疵!”
两人吵得针锋相对,甚至互相拍桌子对詈。
张学良被杨宇霆和荣臻吵得头昏脑涨,只得望向聚精会神研究着地图的杨杰、蒋百里、李浴日:“耿光先生、百里先生、春清先生,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杨杰摇了摇头:“确实难办啊!如果我们全线撤退,辽东基本上就会被日军占领,请神容易送神难哪!一旦日军在辽东站稳了脚跟,接下来的战事就大大不利于我方了!”
蒋百里也面露难色:“但如果不撤退,确实处境危险。沈阳附近就一个第101师,实在是太危险了!日军如果长途奔袭,一旦沈阳有个闪失,我们全线震动。我认为,撤,应该是避免不了的了,我们只能权衡利弊,找到最好的平衡点,把主力撤到半岛的中北部,既确保了沈阳的安全,又能不完全失去辽东,从而进退都可游刃有余。”
李浴日问道:“少帅,我们还有多少后备部队?”
张学良摇了摇头:“没有多少了,再抽就空了。吉林省现在都没有正规军了,都是农业屯垦团在驻守,我刚刚命令黑龙江省的第10军和第11军各调一个师来到辽南前线,黑龙江省都只剩下了两个师。现在我能增援向前线的,只有从各省赶来的农业屯垦团,沈阳附近差不多集结了五万。不过,河北的卫立煌和山东的张治中都主动请求来东北作战。”
杨宇霆抢过话头:“少帅,卫立煌和张治中如此具有爱国胸怀,我们若拒绝他们的请求,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我提议,让卫立煌和张治中把河北山东的部队都调来,等战事结束了,我保证他们带来多少人,还能带回去多少人。”
张学良暗暗苦笑,他知道杨宇霆在打什么算盘。卫立煌和张治中如果带来了五万人马,死伤大半后,杨宇霆肯定还会让他们再带五万人马回去,但回去的这五万人马里大半都是东北军官兵了,到时候卫立煌和张治中就调不动他们手下的部队了,自然而然,奉系就可以趁机把势力扩张向河北省和山东省。杨宇霆对张学良当初主动让出河北以及没有完全吞并山东的做法一直颇有微词,眼下有机会“收复”河北和山东,他当然不会再错失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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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张学良对杨宇霆在这个时候都不忘奉系的对外扩张的思想很不以为然,但他确实有些兵力捉襟见肘了,因此在回电中已经同意了卫立煌和张治中的要求,并对他们表示感谢。
“既然有五万农业屯垦团集结到了沈阳,那沈阳的安危应该问题不大。”李浴日道,“在这同时,如果能确保营口和岫岩坚若磐石地掌握在我军手中,那我是不太赞成主力全面撤退的。这场战争,我们必须要大规模地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竭尽全力把日本陆军的主力和精锐都消耗掉,这样,日本人再次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才会被降低到最小。”李浴日旗帜鲜明地表达了他的态度。现场众人都知道,张学良在北方九省一市境内巧立名目建立的那些所谓“农业屯垦团”表面上是屯垦拓荒的农业组织,实质上就是训练有素的预备役部队。五万农业屯垦团的战斗力即便保守估计,也顶得上三四万正规军,沈阳有第101师和五万农业屯垦团的护卫,即便日军来一两个师团,也问题不是很大。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杨宇霆看到李浴日站在了自己这边,顿时得意不已,“诸位,我们此战的目的不仅仅是收复国土,还要竭尽全力地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地消除日本对东北的威胁!如果日本人把我们东北当成公共厕所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日本人这次侵略不成,必然还会有下一次!反反复复,我们就永远陷于被动!必须要彻底打痛日本人!少帅,我提议把晋绥军第65、第66、第67、第68、第69师调到岫岩,再把晋绥军第70师调到营口,这样,我们主力的大后方就万无一失了。”
荣臻泼冷水道:“晋绥军可不是我们自家的东北军。开战以来,我们自家的东北军都临阵脱逃那么多部队了,刚刚竟然还有一个中将军长和一个少将师长公开投敌,谁能保证晋绥军不会也这个样子?谁能保证晋绥军靠得住?杨参座,你能保证?”
杨宇霆道:“我就把手枪顶在阎锡山的脑袋上!他的部队敢不听话,我立刻崩了他!”
荣臻嗤之以鼻,他讥讽道:“要不,你顺便把冯玉祥也一块绑来,你正好一手一把手枪,左手的手枪对着冯玉祥,右手的手枪对着阎锡山,这样,前线的西北军和晋绥军都会卖力了。”
“少帅,诸位。”一个让张学良感觉久违了的耳熟声音从会议厅的某个“阴暗角落”里缓缓飘来,“我有个设想。”萧浩然开口道。
“萧处长请讲。”张学良颔首。其余人也都望向这位蒋百里的头号得意学生。
“诸位,我们之所以面对眼下的局势感到进退维谷、举棋不定,究其原因,是因为辽东战场的局势对于我们来说已成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萧浩然缓缓地道,“诸位一直在争论着要不要撤退和撤退多远,但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另一个办法呢?”萧浩然顿了顿,“反其道而行之。不撤兵,并继续增兵!”他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