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死守死守,守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于琛澄骂骂咧咧。
果然,在紧急召开的师部会议上,于琛澄很干脆地命令道:“撤退!”
“撤退?”军官们都炸开了锅。张文清第一个表示反对,他急得汗都流出来了:“师座,我们不能撤啊!总司令部给我们的命令就是死守营口!我们要是撤了,也是死路一条!师座,您难道忘了栾云奎、徐景隆、董福亭、富春这些前车之鉴了吗?我们擅自违背命令,放弃阵地撤退,少帅肯定不会饶了我们!”
于琛澄气吼吼地道:“我只是放弃营口而已!你们眼睛瞎了?没看到鬼子的舰炮吗?我们在营口死守,撑不了半天就会被鬼子的舰炮给轰上天的!我的意思是,暂时撤到大石桥(营口以东二十公里的县城),避开鬼子的舰炮,然后再进行反击。”
“不行啊!师座!”张文清苦苦劝道,“我们一旦放弃了营口,日军的大部队就会全面在这里登陆!总司令部的命令说得很清楚了!日军有一个大规模的计划!要包围和全歼我们在辽东前线的主力!我们放弃了营口,就是开门延盗啊!这个责任,我们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师座!盖州的急电!”一个通讯参谋急匆匆奔来,“日军在盖州也发动了登陆!盖州已经丢了!”
“看吧?”于琛澄把手一摊,瞪着眼道,“盖州已经丢了,我们继续死守营口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必须撤!留下来就是等死!”
“师座说得对!”第123师第589团团长李福和起身道,“诸位兄弟,盖州丢了,继续死守营口除了送死还有啥意义?我们应该服从师座的,立刻撤!”
“不能撤!”一个年轻的少校站起身来,“这是临阵脱逃!我们不能临阵脱逃!”
于琛澄看着这个脸上有道触目惊心的V字伤口的少校,满心厌恶道:“张营长,你说本师座是在临阵脱逃?”
张仲伟平静地点点头:“这就是临阵脱逃!在没有接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带着部队撤离阵地,不是临阵脱逃是什么?”
“哎哟,张营长,你可真是正气凛然哪!”李福和阴阳怪气地道,“好像最出了名的临阵脱逃的人,就是你吧?两年前,你在安东被鬼子的舰炮吓得屁滚尿流地临阵脱逃,那可是上了报纸的新闻哪!你自己就是个孬种!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们临阵脱逃?还要不要脸了?”
张仲伟神色平静地看着所有的人:“是,我是临阵脱逃过,所以,我刻骨铭心地知道那种耻辱。因此,我绝不会再临阵脱逃第二次了,我也请求诸位不要像我以前那样,给自己留下一个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诸位,我们是军人呀!军人要么倒在冲锋的道路上,要么战死在坚守的岗位上!绝不能向后面逃跑!”
“好啊!”于琛澄冷冷地道,“你是第589团的一营长,你就和你的营留下来死守吧!”
“谢谢师座。”张仲伟点点头,然后望向现场的军官们,诚恳地道,“诸位同僚,愿意与我留下一起履行军人职责的,请留下吧。”
军官们面面相觑着。张文清第一个道:“我也留下!”他义正词严地对于琛澄道,“师座,我们真的不能撤啊!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被军事法庭枪决!”
第590团团长王德林和第591团团长杨正治一起忿然道:“我们也留下!死战不退!”
第592团团长毛福恩摇摆不定,没有吭声。
王德林对毛福恩道:“老毛,你难道愿意像胆小鬼那样灰溜溜地跑了?”
于琛澄和李福和勃然大怒:“王德林!你说谁是胆小鬼!”
王德林冷冷地道:“你们心里清楚,何必问我!”
张仲伟又望向东北海军独立营口海防混成营营长李福振中校和副营长喻诗航少校:“李营长,喻副营长,你们留下吗?”
李福振肃然地道:“当然!”
喻诗航绝然一笑:“我们的任务本来就是坚守营口,哪怕你们都走了,我们也会留下。”
张仲伟再望向独立第9炮兵团团长朴炳珊、副团长沙克、独立第10炮兵团团长穆纯昌、副团长乔方:“诸位炮兵同僚们,你们能留下吗?我们在接下来的战斗里很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炮火援助。”
几位炮兵军官们都凛然道:“职责所在,义不容辞!愿和诸位并肩作战!”
最后,第123师只有师长于琛澄和第589团团长李福和以及三千多名官兵撤离了营口,全师仍有九千多名官兵和海军独立海防混成营的一千多名官兵以及两个炮兵团的炮兵们都选择留下,并立刻与实力远超过己方的敌军展开了惊天动地的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