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赶到时,夏承安已经满头大汗,临近冲破筑基就差一步之遥。
十七:“少爷,依我看,夏承安单靠自己突破有点儿困难。”
“我帮他一把,你先去告诉我娘。”
看天色,距离柳家路途不远了,傍晚时应该能到,以夏承安现在的情况,不能确定何时能成功突破。
“好!”
十七一走,他立刻将掌心贴在夏承安的后背,从外引导灵力顺流而上,病灵根性寒,不能过于猛烈,不能太过轻柔,要恰好控制灵力在合适的范围内。
夏承安朦胧间感觉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夏承安,你听着,别抗拒我的灵力,不要紧张。”他张不开嘴,也法做出回应,冰凉的寒气从背后席卷而来,浸入体内,练气十载,晋升筑基代表修士真正踏入修仙之道,分散的灵气逐渐凝聚于心口。
几个时辰过后,神识已经能使他清楚地看到体内凝结成团的灵气,所谓金丹,便是让灵力经过千锤百炼,化成金丹,晋升成筑基即是迈进门槛的第一步。
夏承安灵海清明,睁眼的瞬间看到天空繁星点点,每一颗星星在他眼中仿佛能放大几倍,这是他初次这般清楚地看到夜空,他对筑基期的修为,倒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认识。
柳涵收了灵力,探头关切询问:“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夏承安摇头,他又道:“我观你体内灵力稳固,比我想象的要好上许多,今后修炼会比从前容易。”
“一点?”
“两点。”
夏承安肉眼可见地咧开了嘴角,撑着身子调转了个方向,与他面对面,“你那时刚把十七叫走,我就感觉体内灵力翻滚,猜到是要突破筑基,还记得你给我的筑基丹吗,要是没那颗丹药我还真不一定撑得到现在。”
“早让你检查一遍储物袋,你说说,里面什么没用,今日你若是忘了那筑基丹......”柳涵眸色深暗,长长的睫毛如蝶翼在轻轻颤动,“我岂不是要给你准备后事了。”
夏承安轻捋着他鬓间的碎发,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师兄,我对很多事都是一知半解,你以后多费点时间教教我。”
柳涵不吃他这套,握住脸颊边的手,恼怒的神情缓解了大半,“我让你看书的时候,你光会撒娇耍赖,不肯用功,现在知道怕了?”
“我以后一定好好念书,好好修炼,好好吹箫。”
“谁信你?”
“我发誓...”
柳涵用他的手堵住了他的嘴,不耐道:“行了,发什么誓,天道誓言不可违,你知不知道其中利害!”
“我说着玩儿的,现在什么时辰了?”成功渡过一劫,他浑身上下精力充沛。
“以后别什么话都说,”柳涵牵着走到小岛边缘,建筑闪耀的白光穿过云层,在傍晚的上空仍能看得见,“下面是柳家,兰颍离宗门很近,一个时辰前就到了。”
“这里叫兰颍?”
“你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小时候是在哪里生活的?四大世家这么出名,你当真一点都没听过?”
夏承安一听顿感不对,他没在这个世界生活过,怎么会知道地名叫什么?里不过偶尔提及,他不可能花时间去记,当即于是乎编了个故事,“我没有了解过这些,我上山前是个孤儿,被父母遗弃在野外,后来一群孩子一起被人养大,十五六岁就上了山,宗门对我而言就是生长之地。”
他把前世的经历改了改,就这么说了出来,他曾经就说过不想对柳涵有太多的欺骗与隐瞒,他尽量挑能说的说,等到时机合适了他就说出真相,起码等到原著里提到的剧情全部走完为止,可能会早一点,但绝不会是现在。
柳涵听着愈发沉默,这一切在他看听来都觉得刺耳,心脏突然间疼了一下,是酸涩的疼,不断向外蔓延,怪不得,怪不得他从未向他提起过他的身世,怪不得他总是对自己予给予求、逆来顺受。
他不是有意的,没想到会触碰到了夏承安的伤心之地,害得他自揭伤疤,奈何就是觉得分外对不起他,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他竟从夏承安一向灵动的眸子里看出了淡然与释怀。
他不是不知道一个孤儿意味着什么,他当年破例救下宫思云就是不忍看到他落得一个暴尸荒野的下场,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流浪街头,饿的只能和动物抢食,天生剑骨,有着极高的修炼天赋,在凡人间却过得猪狗不如。
他从不后悔救下幼时的宫思云,就如当下听到夏承安一笔带过的往事一样,他甚至有些埋怨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不多救几个人,说不定就能碰到夏成承安,他肯定好好对他,让他过的肯定比现在更好......
虽说如今也不差,可缺失的是永远法弥补回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道理。
“夏承安...”他的手攥成拳头,指甲嵌在掌心。
“师兄?”夏承安仰头看着他,肩膀微微塌下去,眉间流露出的茫然软弱的让他心软。
他紧紧咬住嘴唇,纠结与成全的心态,令他所适从,数的话语在心头挣扎,最终因为法启齿,讷讷道:“要下去吗,以后......算了,你自己选间房吧,选定了就是你一人的房间,除你以外,没有人能够进去,以后你真没地方去了,起码有个容身之处。”
敛眸几瞬,夏承安才笑着回答他,“师兄,我不缺容身之处,没有天衍宗也会有其他的宗门愿意收留我,做个外门弟子,整日不用忧心天下大事,匆匆度过几百年。在此之前,我没什么雄心壮志,如今整日跟着你跑东跑西还挺开心的,你愿意收留我一日,我便陪你一日。”
夏承安是真的对柳涵动了心,被这样耀眼夺目的少年护在身后,做过亲密之事,经历过生死,但凡是个人就没有不动心的,我心匪石,他这席话说到底是以退为进,捡好听的说罢了,他真正想要的是柳涵炙热的感情,最好能控制在合适的温度,不会让自己被灼伤,也不至于太寒凉。他猜不透柳涵的小心思,同样不知道他是否将自己当做道侣,可依旧能感受柳涵对他的情谊,埋在心底的感情或许不易察觉,他愿意让这份感情越来越深,直到被他的主人发现。
“你、你、你自己愿意就好。”
柳涵的话听着淡定从容,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措,心里有很多话不吐不快,但真的能说出口的没有多少,夏承安想要的是归宿,他对自己永远是依赖的,然而他想要的那些自己真的给得了吗?
他一颗心选在半空中,他难以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有一点畏惧,一点担忧,夹杂着期待。在赤狐族的时候想开了,奈何这开悟没能持续多久,区区过了几天就卷土重来了。
夏承安没给他机会多想,起身搂住他,“师兄,我们走吧,我之前还跟谢井开玩笑说要来柳家看看,可惜他运气不好,没遇上机会,好事儿倒是被我赶上了,你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住在这儿?”
“嗯,柳家这座宅子存在了上千年,我们祖祖辈辈皆在此定居,我从小到大就住在这里,你抓稳了。”柳涵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争取不露出一丝光线,从数百丈的高空跳了下去,脚下腾空,两人的心脏面对面贴在一处,夏天的夜晚夹着凉爽的微风,以一种深入骨髓的清凉,驱散心头的阴霾。
他喊道:“明日本少爷可以亲自带你参观参观,你莫要睡太晚了!”
“好——”夏承安的声音震动着他的胸腔,感觉十分微妙。
柳涵没有按规矩从大门进入,穿过结界笔直的冲向自己的院子,放下夏承安的那一刻,他脚下略微颠簸,柳涵便用手扶着他。
“这里是...”
“这里是本少爷的院子,怎么样,比在天衍宗住得强多了吧!”柳涵往前走,带着他穿过曲折的游廊,台阶下的石子铺成小路,清幽秀丽,顶上绘制着各种飞禽走兽的图案,色彩斑斓,“天衍宗那个院子本少爷懒得花心思布置,这里可不同,本少爷自小生活在这儿,样样得过得了法眼,就说是金山银山堆砌而成的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