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突然多了起来,一半是为了掩饰心中莫名的情绪,他换着花样儿的在夏承安面前炫耀,另一半是兴奋,他迫切的想要带人四处转转,让他看看他自小生活过的地方。
“这个院子更大,布置的更为精致,你挑东西眼光好,布置的好看不足为奇。”
“院子太大了是不是也不好,我们这才刚走了三分之一,本少爷的卧房远着呢。”
六七名侍女后在门外,屈膝行礼,“见过少主。”
“嗯。”
正房的门被从外推开,内里冰蓝的纱幔低垂,清清冷冷的,不入凡尘,房梁上全是锦缎悬挂着,夜明珠镶嵌在烛台上,高到房顶的柜子摆了好几个,卧房已是整理妥当,全然看不出多年没有住人。
“床榻在最里头。”柳涵走的轻车熟路,回到自己最为熟悉的地方,神魂上都觉得放松。
“哇.......”
摆设和天衍宗的厢房类似,房间宽敞明亮,圆形床铺比那个大上一圈,处处是金钱的气息。
“不用太惊讶,那几个柜子是本少爷专成用来放东西的,这些年收集的宝贝太多。”
“为何不收进储物袋里?”
“收进去岂不是太浪费了,就是要摆出来才好看。”柳涵按着他坐到榻上,“给你点时间欣赏欣赏。”
床榻软乎得夏承安几欲躺下,引诱着他一头扎进去,好好感受这天价的床铺。
“我...”这个想法跳出来的瞬间就被他及时扼杀在了摇篮里,话音一转,“我今日想休息了,该睡哪儿,有其他空房吗?”
“嗯?”柳涵愕地定定望着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难道不同自己一块儿睡吗?在赤狐族的时候两人都是睡在一张榻上,为何今日不可,白白浪费一晚的时间,“你——”你不跟我睡吗?
他意识到夏承安没有想和他睡在一起的意思,他说的太直接夏承安会不会误以为是自己主动邀请他同房?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面子往哪儿搁。
夏承安猜也猜得到他没问出口的后半句是什么,随即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师兄,这里是你家,我们住在一间房怕是不大合适,容易引人怀疑,哪有师兄弟同住一间房的道理?”
师兄弟?说这个话怕是晚了,天底下哪对寻常师兄弟会行双修之事。
“行了,本少爷从未说过想和你同住一间房,你别胡乱揣测。”柳涵变脸的速度当真是快,神色冷峻,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一副多说益的模样,打了个响指。
亭亭玉立的少女从外面进来,穿着侍女的纱裙,毕恭毕敬地对柳涵一人行礼,“少主。”
他存心想气夏夏承安,不想和他睡一间房是吧,那正好,也别住一个院儿了,他爱住哪儿住哪儿住的越远越好,最好几天都见不着面!
“我师弟累了,带他去休息。”柳涵语气里是刻意凸显出来的冷漠,对着夏承安补上一句,“你说的对,睡在一个院子里确实不太合适,我柳家家大业大,不缺住人的地方,你看中哪个院子随便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说完后他静静背手而立,尽量让自己的身形看起来挺拔俊逸,等着夏承安的回答,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夏承安要是把侍女赶出去,再哭着认,他可以既往不咎,准许夏承安与他同榻而眠。
可惜,天不遂人愿,“好,那我先走了,明早见。”
“啊?”
夏承安只当他是赌气,大少爷回了自己家中,脾气比在外头大是人之常情,一晚上足够他消气了,明早说点好话哄哄就行,总不能他真睡这儿,叫他父母怎么想,他在柳夫人身上体会到了从感受到的母爱,让他懂了原来母亲对孩子的感情是这样的,他暂时不太想让柳夫人失望,人家可是把他当成柳涵的至交好友,万一被发现关系比至交好友更加“深入”......后果他是想都不敢想,在人家眼皮底子下,实在做不到破廉耻的和人家儿子亲亲我我。
柳涵目送夏承安数丈,脑内重复的跳出两个大字“什么”!夏承安到底想干什么,让他走他就走了,他平时没脸没皮的劲儿去哪儿了?
柳涵感觉天塌下来了,夏承安主动提起自己的身世,这时候不应该找自己安慰他吗,为什么走掉了?
这绝对是恃宠而骄,就给他留了一、二...八个字就转头走掉了,他说这里是他家,他说师兄弟同住,一屋不好,他再三强调不合适,走掉了,他真的走掉了......
他这边天崩地裂,夏承安倒是跟侍女谈笑风生。
“这位公子,柳府有梅兰竹菊,四个院落专程用来招待客人,您看你喜欢哪个?”
“梅兰竹菊?竹吧,味道清新淡雅,沁人心脾,绿色最是动人,看着心情好。”夏承安正在为接下来套话做着铺垫。
侍女眉眼微抬,“您真不愧是少主的师弟,选个院子都这般讲究。”
“我哪里比得上师兄,我跟在他身边也才几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看姑娘你不像是普通侍女?”
“公子哪里的话,自幼照顾少主的是我姐姐,我不过是做一些杂事,谋个生计。”
“这么说来,你和柳涵打小就认识了?”
“那倒算不上,有过一面之缘,小时候远远看过少主一眼,等大了些就被调来少主的院子里伺候,少主不常回来,我们这些侍女也就不常看到。”
夏晨安一路上与她从天南聊到地北,听她谈吐就知道这姑娘不是普通人,修真界凡人与修士有着极其严苛的约定,见了尊者要跪拜,其他的一律行基本礼仪,这女孩儿能在柳家当差,便是修士,修士一般不用凡人的自称,尤其是闲显卑贱的自称。
“公子,这处就是竹院,里面有专门伺候的侍从,你有什么吩咐他们就是,我且先回去禀告少主。”
“多谢姑娘。”
落有致的竹林是人精心布置上的,种在何处都有讲究,夏承安踏进院子没两步,另一个侍从悄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
“公子,我带您去厢房。”
“多谢。”
夏承安虽然不乐意见到那么多人,但有人给自己引路还是好事,咕咕叫的肚子时刻不在提醒他忘记了什么,他疑神疑鬼的抚摸上腹部,突破筑基后不是自然而然就辟谷了嘛,为何他肚子饿的直叫。
领路的侍从心领神会,轻声道:“公子,您是要辟谷丹,还是吃食?”
辟谷丹?这么说修士的辟谷只是从吃饭变成了吃丹药,他向来不会委屈自己,“随意上些小菜即可,有劳了。”
等夏承安睡下,柳涵却在他心心念念的床榻上辗转难眠,论从哪个方面想都觉得格外委屈,眼瞧着天快亮了,他披上外袍就往外跑,头发未束,衣衫不整,幸好身形迅疾,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