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夕还是想的过于简单了些,回家?与她毫相关的那个家吗?方家从上到下都对薛怀夕的存在缄口否认。
方家为何着急让方道宇回家呢?是因为他当初的娃娃亲到了适婚年龄。所以方道宇不敢轻易许诺娶薛怀夕,是因为父母在来信里反复和他告诫,不可在外娶妻。
两人一离开车站就被分开,好几个人架着方道宇扔进小洋车里,继而扬尘而去;薛怀夕被带去了一处拥挤潮湿的小阁楼。
薛怀夕身心疲乏的躺着,门被上了锁,每日有人给她送饭。
方家大门朝哪儿开她不知晓,在这阴冷黑暗的狭窄空间里,在长途跋涉后,她并未养好的身体,已经如脱水上岸的鱼一般,奄奄一息。离开家乡后,薛怀夕才知道这世界很大,大到轻而易举就和爱人分隔。
“怀夕,你听我解释。我是想当面和父母理论清楚就退婚的。”大概过了三日,方道宇绝食威胁起了效果吧,他终于得到了与薛怀夕见面的机会。
可是当那门锁卸下,薛怀夕却在内里锁了门不让他进去。
薛怀夕幼时断断续续听闻,她喜欢的那位婶婶,就是被卖到她们村寨里的。婶婶被关了很久,为了逼她服软,就一直饿着她。
只是后来卖给的是队长叔叔,这人不算太坏,很喜欢自家媳妇。这个婶生了孩子后也没再吵闹着要走。
爱去队长家玩的薛怀夕曾碰见过婶婶痛哭。
婶婶当时教她古诗,突然哭得凄然:“每逢佳节倍思亲。怀夕啊,我也想家了。可我是被父母卖掉的,哪儿又有家呢?”其实她并未大薛怀夕许多,就像大姐姐一样,当时的她,陪着哭了许久。
不曾想在这大城市,薛怀夕还能享受到偏远山村的待遇。可她能怨谁呢?方道宇马上要和娃娃亲对象成婚领证,好像在外人看来,她薛怀西才是那法理不容的人。她是自愿选的人,了也很难回头。
方道宇叫嚷着不走,这么吵闹怕是巷弄里的人都惊扰了,他的父母也随之而来。方道宇挨了父亲狠狠的巴掌,他的母亲也在旁边哭哭啼啼。
薛怀夕终究是开了门,看着方道宇短短几天瘦的凹陷下去的面颊,她还是软了心。
方家承诺会给薛怀夕一个交代,放了一些钱,还给她留了一位关照生活起居的保姆。薛怀夕看她的样貌推测,如果母亲在世的话,也大概和这位年龄差了。
方道宇看起来像是万般奈,被好几个人拉扯走了。其实这时的他,已是六分情谊四分虚假了。
方道宇回家后,已从姆妈的絮叨里听了个大概,了解清楚这些年里家境大不如前。当初他想出国留学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放在今日,家里拿出学费都捉襟见肘,更何况那一大笔生活费。
痛失孩子让方道宇在学医这件事上坚定,当那种能拿手术刀的医生一直是梦寐以求。
方道宇见了那要成婚的娃娃亲对象一面,她说话娇滴滴的。像小时候那般,柔柔的唤他道宇哥哥,吴侬软语果然令人骨酥。
这女子读过书且家境殷实。父辈在建国前就迁到了香港,生意都做到了海外,若不是当初方道宇的爷爷在她家落难时,救人一命还借了很大一笔钱,也没必要上赶着来赴方家娃娃亲一约。
方道宇的准新娘和薛怀夕差别太大了,肤白貌美的富家女,那吹弹可破的皮肤令他只看一眼就忘不掉。在他心里,薛怀夕因为家乡日照丰富而晒过的脸,突然就觉得有些黝黑了。
方道宇拼命地晃了晃脑袋,妄想将自己的不堪甩离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