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月明楼没多久,赵应棠一行便到了一处宅子前,这门脸气势丝毫不输赵家宅子,朱漆大门上铺首衔环,门两侧各立着一个青石雕成镇宅兽,院墙外春意盎然,种植着数棵抽出纸条的柳树。
三辆马车全部停到了朱红大门前,秦家父女下了车,招呼赵应棠一起走到宅门前,秦绍和拨动门环叩门,过了片刻,曹府的大门缓缓被拉开一条缝,从门缝探出一个身形如同水桶一般的守门门房,六方折帽也被撑得快要裂开,这人少数也得二百斤打底。
门房上下打量了秦家父女、赵应棠片刻,面表情的说道:“有什么事情,大清早的来叩门作甚?”
“这位这里是拜帖,劳烦通报给曹大人……”
那门房并未开门,而是把秦绍和递出的拜帖拿到眼前瞄了一眼,紧接着,那门房脸上就浮起一丝轻蔑之色:“秦氏布店秦绍和?一个臭卖布的找我家老爷作甚,老爷今日不见客,没工夫搭理你。”
秦绍和被说的老脸通红,嘴角有些抽搐:“你……你?”
秦语怜脸色也不大好看,皱眉望着胖胖的门房说道:“怎么说话呢,你自管去投拜帖,见与不见曹客使说了才算。”
大爷的,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像猪八戒,既然敢装大头蒜,就要有被人修理的觉悟。
“秦伯父,让小子来与他说。”
见秦绍和有些尴尬,赵应棠走到他身边站定,把手背到身后,扭过身子笑眯眯的望向那个门房:“若是三息内还不去通禀,我们还就真走了……你且记好了,某乃当今天子内弟,太后外甥,故河阳节度使赵侍中之子赵应棠,某劝你还是好好寻思一下该怎么做。”
听了赵应棠的话,胖胖的门房脸上阴晴不定,迅速把大门打开,声音有些发颤:“啊……小人该死,就不用通禀了,贵客且随我来。”
赵应棠并未进门,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胖门房:“不急,这一个唾沫一个坑,刚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啪……啪……啪……”
门房抬起两手就朝着自己胖脸上扇起了巴掌,一边扇一边还嘟囔着:“大人有大量……呃,饶命呀……”
见此一幕,秦绍和脸上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换上了一副微笑样子望向赵应棠;秦语怜看门房自己扇自己耳光,脸上露出想笑却不能笑的神情,只好伸出玉手轻掩住下巴。
看见门房脸颊两侧都印上了红红的手指印,赵应棠心里一阵暗爽,不过眼下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强势,于是他轻咳一声说道:“行了,头前带路罢……长得脑满肠肥的,定然脑子里、心里长得都是猪油,当门房就得有眼力见,要不然迟早还会自讨苦吃。”
如蒙大赦的门房这才放下了双手,低头哈腰的做出请的姿势:“公子教训的是,几位贵客请随小人来……”
“你先找几个人把马车上的礼品卸下来,然后再带我们去见曹客使。”
“是!”
胖门房急急离去,回返之时,身边已带过来了一群佣人,片刻时间就将马车上十篮子米花糖、二十瓶白糖霜、两坛新酒卸了下来……
胖门房头前带路,赵应棠一行人跟在他身后过了垂花门进了二道院,眼前的一幕让赵应棠明白了什么叫低调的奢华,且不说房舍林立、古色古香的庭院建筑,仅仅院子东墙假山就有不少门道,假山上竟时时有活水涌出,犹如一个小型的瀑布,假山下还有岸线蜿蜒的一处池子,鱼儿在其中畅快的游弋着,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造出的景。
片刻后,众人走到二道院的北正房前,门房疾行几步走到正中一间房门前:“老爷,秦氏布店的秦老爷等三位贵客登门求见,人已经到了。”
“咦……余庆兄稍等,容我出门看看。”
“国华不必管我,且去忙就是……”
房间内传出一阵对话声,一个头戴幞头男子出现在了门口,身姿挺拔但不失儒雅,俨然就是当初在大相国寺一口气买了六十多瓶白糖霜的男子,赵应棠知道他就是今天需要说服的人~曹彬。
出了门的曹彬抱拳拱手,显得极为热忱:“原来是秦老爹、秦小姐大驾光临,里面请……”
门口的秦语怜盈盈朝曹彬道了个万福:“小女子见过曹客使。”
秦绍和也长揖作礼:“秦某见过曹客使,多谢前番相助之恩,今日特带了些米花糖、白糖霜、刚酿出的新酒水,还请曹客使务必收下。”
秦绍和的话刚说完,曹彬有些意外:“上次本来没帮上什么忙,受之有愧,请万勿破费。”
当曹彬目光转向赵应棠以后,他没有任何征兆的愣了一下:“咦,这位可是赵应棠赵公子?”
“正是区区,赵应棠见过曹客使。”
“想不到公子已然逢凶化吉,真是可喜可贺,大相国寺一别之后,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这个时候,胖胖的门房走到曹彬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曹彬的脸色本来很平静,此刻脸上却泛起惊讶的神情:“赵公子是官家内弟,太后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