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筱雨搬了六块木板上来。
当她拿布的时候,下意识,真的是下意识,往那地上被她盖住的骷髅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都飞了。那块布平平贴在地上,不用掀开都能看出来下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顾儒深——”
“我在。”它说道。虽然余筱雨看不见,但它还是挡在她和那块令她恐惧的布料中间。
火雀沉默着靠近她,又不敢贴得太近,翅膀都拍得急切了些。
恐惧难消。
余筱雨抱着她选好的布就往外面小跑出去,见到天空那个瞬间好像又活了过来。
顾儒深和火雀跟在后面。火雀认为是自己不够明亮不够温暖,才不能给余筱雨胆子,要求顾儒深多给它一点力量。
顾儒深才不答应,它还打算存着力量今晚继续抱着余筱雨休息呢。
一屋一鸟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吵了一架,出了地下室后,顾儒深就把火雀收起来了。
没有钟表,余筱雨不知道具体时间。
把布放在木板上,洗了手后余筱雨长舒一口气。
她饿了,又问顾儒深讨要水喝了半肚子。那番薯不多,余筱雨打算留着晚上再吃一顿。
知道自己饿不死后,余筱雨对顾永乐就没有多少惧怕了,更多的是愤怒。
“我一定要,”她咕噜咕噜地喝着空中漂浮的水,咕噜咕噜地对顾儒深道,“一定要让他进局子。”
顾儒深道:“好。”
它这话回答得很快,简直没有经过脑子一样。
余筱雨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笑,她想给顾儒深解释,但是即将说出口的话被笑声淹没了。
“唔,怎么啦?”顾儒深看她把自己笑得几乎瘫倒在地上。
“你……你是怎么……”余筱雨的呼吸乱糟糟,她大口喘着气,笑容很灿烂,“你是怎么用……用这么稳重的声音说……”
“好?”顾儒深疑惑道。
余筱雨才刚有些平复的笑意又涌起来。
“你不要这样说了!”她也觉得这个笑点离谱,但是控制不住自己。
顾儒深当然答应她了,淡淡道:“好。”
多少带了点故意。
“哈哈哈哈你!”余筱雨本觉得有点尴尬的,可顾儒深一逗她,她就觉得……更想笑了。
余筱雨笑得脸都红了,比干活时还要红。可惜虚弱的身体不支持如此强烈的情绪起伏,她把笑出来的泪珠抹掉,深呼吸,尽力恢复平静。
“啊——好饿啊。”她站起来,靠着走廊柱子道。
院子的天空上飞过几只鸟,余筱雨不知道是什么鸟,只看得出羽毛是褐色偏白的。
顾儒深讶异道:“你想抓鸟吗?”
余筱雨不是很懂它的惊讶哪里来的,道:“想啊。怎么了?”
“我以为你喜欢鸟。”
“以为?我当然喜欢啊。”余筱雨道,“我都饿惨了——看起来好好吃。”
顾儒深陷入了沉思。
余筱雨久久没有得到它的回复,这次她直觉顾儒深没有走神,于是问道:“你还以为了什么?”
“你刚刚没有叫我帮忙,”顾儒深心情低落,声音低低道,“我以为你想自己搬那些木板。”
它一边说,一边心疼地看向余筱雨的手。
“啊?”余筱雨没想到这一茬,马上安慰这个懊恼的老房子道,“没事,搬两块板而已。”
“是六块。”
“哎,这不是具体数目的意思……重点不是这啦!我们才认识多久啊,我怎么好意思什么事情都找你帮忙。而且搬木板不是多难的事情,你愿意陪着我,我就很感激——就很高兴了。”
余筱雨敏感地察觉到,顾儒深更想要她情绪的高兴而不是感激,转念改了口。
……真奇怪。余筱雨心想,我以前的直觉有这么厉害吗?
顾儒深没有完全被安慰道。它觉得自己很糟糕,它想要追求余筱雨,却不知道具体应该干什么。
好歹活得久,顾儒深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兴致勃勃问道:“那我教你抓鸟吧。我们可以试试烤着吃。”
余筱雨感觉有什么握住了她的手,既不烫,也不冰凉,就是常温,像一团偏硬的史莱姆。
或者说像非牛顿流体?
顾儒深握着她的手,常人难以看见的奇妙力量融入她的指尖。
那些细小的伤疤还在,手掌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顾儒深放开了她的手,余筱雨好奇地握了握拳。
“好神奇……”明明顾儒深什么都没说,她就知道怎么使用这点力量了。
余筱雨举起手,很快等到了一只倒霉的路过的鸟儿。只是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那鸟儿就停了停,转了个圈向她飞来。
“这力量很弱。”顾儒深道,“只能控制几只鸟儿。”
余筱雨伸出手,那只鸟儿被她控制着,落在她的掌心。
小小的黑豆一般的眼睛没了神采,余筱雨解除了控制,这只鸟身子一倒,生机全散。
“我连鸡都没杀过……”她小声嘟囔道,“这真方便啊。”
余筱雨尝试挖个坑,这会儿顾儒深聪明了,急急忙忙在余筱雨选定的地上一刨。
“等等等等,”余筱雨哭笑不得,道,“太大了,不需要这么大的坑,你是要把我埋了吗?”
这坑虽大,但想把余筱雨埋了还是不可能的。她这话说得略微夸张了,
顾儒深头脑冷静下来,好吧,也没有冷静多少,他用那么沉稳的声音说道:“我给你重新挖一个。”
余筱雨就指挥它挖多大的坑,挖好坑后一人一屋又开始想办法去毛去内脏。倒不用顾儒深帮太多忙,余筱雨找了块尖扁的石头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