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儿。”
凯丽放下手中的罗盘，步伐加快的同时从大衣内侧拿出事先备好的圣水，说道，
“时间不多了。你先去，直接把木桩插进他的心口。我很快跟上。”
“好。”
事已至此，茉莉也不再犹豫，人影一闪便消失在密林。
距离已经很近了，狼王依靠嗅觉就可以判断他们位置所在。只是她没敢和凯丽说，她还闻到了精液的味道，是淫靡的气息。
当密林中一处开阔的山坡草地展露眼前时，茉莉还是叹了口气。
两人紧致的拥抱让墨发和银发在绿草之上散落，是溢于言表的缠绵。衣衫的残破和液体的残留，不难看出他们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茉莉别开了眼，那种偷窥的微妙感让她蹙了下眉，更不用说凯丽看到的话又会是何心态——
昏迷中依旧紧紧相拥的姿势，对爱而不得的人来说确实太刺眼了。
茉莉将两人分开时刻意没有看草地上残留的白灼，她不再犹豫，拿起白栎木化石打造的木桩，狠狠插入银发男生的心口。
就在此刻，轻微的吸气声从背后传来，茉莉闻声望向匆匆赶来的女巫。
尽管知道凯丽并非善类，年龄更是早已算不清，但少女眼眸中的破碎还是让茉莉有些于心不忍。
茉莉张口间正欲说些安慰的话，却不想下一瞬那双眼睛便被愤怒充斥，手握圣水便小跑而来，往自己肩上推了一把，
“让开。”
茉莉没再说话，起身时擦了下脸上的血迹，眼睁睁看着凯丽掐住男生下颚逼迫他张口。
随着整整一瓶的圣水被灌入男生口中，刺啦的灼烧声在空气中爆裂开来，只是在静止的世界，他连吃痛蹙眉都不曾有——
茉莉不忍再看。一时间她竟希望凯丽能尽快将人在静止的时空中杀死。不然等清醒后所有的痛感同时袭来，那将是更可怖的折磨。
当圣水倒尽后，凯丽又从衣袍中掏出神圣金属银制成的十字架，将其放置在男生额头正中。念咒前，她拿出手枪递向茉莉道，
“抓紧时间，子弹我已经装好了，都是用神圣金属银做的。”
茉莉犹豫一瞬，在凯丽扫向自己时还是接过了枪柄，问道，
“朝哪里打？”
“四肢和心口，等我念完咒再朝头开一枪。”
…
林野恍惚间，只觉乌木的气息和自己纠缠裹挟，他们越过了世间万物，又穿过了冗长岁月。他们密不可分，融为一体。
只是当那缕乌木的风逐渐从身体抽离，五感逐一归拢，女巫的吟唱像是从天边传来，从听不真切到愈发靠近，直到响彻耳边…
好痛。
林野分不清自己的口腔至腹腔是不是已经溃烂，四肢在洞穿的剧痛下动弹不了分毫。心口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可偏偏让他的身体连本能的抽搐都做不到——
痛感神经恢复的那刻，所有的伤痛同时间传达至大脑。林野猛然睁开眼，却又什么都看不清。
那一刻，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人类最高能承受的疼痛是十级，超过十级就会造成死亡。
他不能死在这儿，绝对不能。路欲还在等他，他还有好多世界要经历，不能停在这儿…
女巫的吟唱戛然而止，身体砸落的重响听着心惊。
与此同时，额头上的十字架被冰凉的指尖一把扫开，林野听到了路欲吃痛压抑的一声低哼。
他看见路欲了，对自己达到五星好感度的路欲。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中是几乎溢出的悲伤？
“路欲…”
可终究林野那声艰难发颤的唤被女巫的喝令声盖住了，她扬声道，
“开枪！”
茉莉在两人突然醒来的惊异下，枪口从始至终都未落下。
只是路欲的速度真的太快了，哪怕作为狼人她同样超凡的身体素质。但到底她面对的是当今最强的吸血鬼，而自己只是一个不得传承的狼王。
枪口根本瞄不准那个男生的额心，路欲将他抱得太紧，甚至没有理会那根心口的白栎木触碰到他皮肤造成的灼烧溃烂。
怎么办…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事到临头，茉莉只能赌一把。
砰——
火光一现，枪支的巨响彻底打碎了原本寂静的夜。
这场赌博没有输赢之分，如果性命没了，那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茉莉用最快的速度往密林深处跑去，那一枪是她对凯丽的背叛。她瞄的是路欲。
凯丽的计划又如何，她只想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路欲没有轻哼，只是身形微微一颤，没有理会那颗嵌在自己大腿上的子弹。
他望着茉莉消失的方向，知晓急于逃命的她不会回来后，路欲也不想再花时间去追。如今最重要的，只有林野。
“该死！叛徒，叛徒呃…”
凯丽尖锐的怒骂声被呻吟打断。她被路欲掐着脖颈带起时，愤怒在疼痛的激化下让她变得愈发歇斯底里。
少女的眼眸死死盯着路欲，像笑，却饱含绝望，
“你救不了他…救不了。其实你应该难过那一枪没打中他，若打中了，他也不会在数日痛苦的折磨后死去。”
路欲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他暇再追问凯丽原因。时间紧迫，他手下施力的同时言简意赅，
“告诉我救他的方法，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只是凯丽也不示弱，怒瞪着自己道，
“这不过是我创造的一个分身，你以为你能杀了我吗？！”
路欲沉默下手下没收住力，是几乎将女巫下颚捏碎的力度。但这激起的只是凯丽更刺耳的言语，
“我说了…救不了！心口那枚子弹就足够杀他了，不过是时间问题。更何况还有圣水，十字咒…只可惜，子弹没有洞穿他的大脑神智，没办法彻底抹杀他的灵魂。路欲…这对你是个好消息，再找个几百几千年，你还有机会找到他…但你现在，不可能救他！”
望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巫，路欲只觉得她疯了。
凯丽的话让他恐慌。那种惧意比前世看着林野被困人群中还要更甚…是寻觅了千年失而复得的爱人，又要再次被剥夺的惶恐。是将他们终于交融的灵魂又要撕裂的痛。
他想杀了凯丽，千刀万剐——
只是动作和几乎失控的恨意截然相反。
路欲手下放松了对女人的桎梏，指侧若有若地摩挲着她的下颚，将语气放缓道，
“凯丽，你只要告诉我救他的方法，这一世我就再也不见他，不寻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包括爱情…”
“来不及了路欲！你以为你能骗我吗？！”
路欲的话语如一根细针插入了凯丽最痛的伤口，将她刺激得如同一头野兽般嘶吼，
“几百年了，你看我的目光从来都没有像对他那样！我知道自己得不到，现在也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他死，我最恨的就是没有彻底抹杀他的灵魂，我要让你再也等不到他，找不到他，再也没有爱…”
凯丽声嘶力竭的怒吼在颈骨断裂声中戛然而止。
路欲嫌恶得甩开女巫死去的分身。他不愿再听这个疯子废话，凯丽陷入了魔障和执念，她不可能再说出救林野的方法。
“小狗，忍一忍，你不会死的。”
路欲转身便抱着怀中在剧痛下再次陷入昏迷的林野，急速朝古堡而去。
他还有希望，最后的希望——
路欲不相信世事当真会如此冷血冷情，明明两千年后才重新相遇的爱人，怎么会在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再次分离呢？怎么会！
他不相信父亲说的“上帝的惩罚”，也不信什么生来命运多舛。他只要林野活着，好好活着…
大不了，就和自然逆道而行！自己毕生所求只这一样，应该不算过分吧？
大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刚进古堡大门，路欲便看到了闻血而来在此驻足的路晓和路沉。
他还不及解释，那边路晓已经迎了上来，一双冷沉的美眸在望见林野时是少有的愣怔，
“…发生什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路欲顾不上解释，只留下一句，
“我要初拥他，现在。”
路晓脚步一顿，任由路欲绕过自己走向房中。却不想下一刻拦在路欲面前的，是他的哥哥，
“路欲你他妈疯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初拥成功了，银枪会变成什么？你会创造一个集猎人，狼人，血族血统为一身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