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国公不是随意改变主意的人,当他把他的想法告诉秦家时,已经是告知而不是商量了。
秦家人不是这样认为的。秦家人认为“你一个穷武人,若不是我们帮你,你咋会有今天!”一点也没意识到这个女婿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听话。
他们也不直接去说容国公,而是按照过去的一惯方式,找到国公夫人爹娘,让他们去说服自己的女婿。
国公夫人爹娘从未被委以重任过,家里人主动找他们让他们受宠若惊,认为是家里人看的起他们。同样,在他们的认识里,家里人让女婿留下也是看的起女婿,女婿必定求之不得,不会不识好歹。
谁知道还没等国公夫人爹娘游说,国公夫人先说她“要跟着丈夫外放”,气的国公夫人爹娘还没见到女婿便嚷嚷着“要跟不孝女断亲”,骂“不孝女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白眼狼”等等。
断亲不是小事,后果严重,面对已经能回报自家的女婿,秦家当家人当然不会允许。主动派家里其他长辈出面安抚大娘子,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情已然办砸,再闹下去势必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秦家当家人无奈之下只得忍着内心流泪,把大娘子夫妇欢送离京赴任。
就这样,容国公夫妻在南地奔波流离了七八年,生下长子沈书印,家产成几何状积累,奠定了日后发达的基础。
七八年里,容国公平定了管辖内一个又一个的山匪;军功立了一次又一次;官阶升了一级又一级,似是千里马的速度一日千里,直升到他有资格回京述职。
提起回京,国公夫人感觉自己不是单纯的陪丈夫,而是终于能扬眉吐气,荣归故里。心中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算是出了。
容国公在外的成绩同样也让秦家人刮目相看,商量了几商量,认为这次一定要留住大娘子夫妻,不能再失去机会,不然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大姑爷恐怕就和他们不亲了。那他们的投资不是失败了,枉为他人做了嫁衣。
出面留人的活当然还是指派给了国公夫人爹娘。他们再不靠谱也是大娘子的爹娘,其他人出面哪有他们说话的分量重。
容国公府爹娘提前被传授了许多道理,也懂得了女儿女婿今非昔比,需要软磨硬泡打感情牌,死缠烂打才能说服女儿“看在他们已年迈,日夜思念外甥的份上别走了,不要再跟着女婿去南方荒芜之地了。”
对,在梁城人的观念里,就算是鱼米之乡的两浙路,也被认为是荒草丛生、蛇蚁肆虐、瘴雨蛮烟……的荒芜之地。
最轰动的一个例子是朝廷一位曾遭贬谪的官员,到两浙路任职。任职不到半年,形势逆转,他又回到了京城。
然没过几天,他发现自己生了一种怪病。即他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多条活着的小线虫,形似长虫,长度不一,最长寸余,最短毫长,在皮肤里毫无障碍的穿梭,使观之人毛骨悚然。
此人看遍梁城大夫,也没找到原因。后来一南地来的官员偶然得知,观之后认出是两浙路一山区的地方病,无药可解。至于病到最后结果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那人顿感天地灰暗,活着毫无意义,挂靴辞官放纵自己,沉迷于醉生梦死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