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娘家就那么好躲吗?
国公夫人前脚进了娘家门,后脚就被当家的长辈叫过去大骂一顿。从她晋升国公夫人,这还是娘家人头一次教训她。
“妮啊,不是大伯说你,你这脾气也太大了,该改改了!”
“就是就是,得改改了,脾气忒大。”
“你从小就心高气傲,恁爹娘和我都舍不得说你一句,没想到就惯出你的大脾气。”
“还好国公爷人好,成亲后处处体恤你处处敬着你,谁知你没说懂事了,反倒是更由着自己性子来,直到今天闯下这么大的祸!”
“你,你,你……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让我咋说你!”
国公夫人屁股还没坐稳人就被骂的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气不顺想骂小儿子一句“小孬孙”,偏偏又舍不得。小儿子的解元带给她的荣耀比烦恼大,她明白长辈们骂她也是做戏给别人看。
国公府对外说小儿子病倒是因她这个母亲逼迫儿子读书太严厉导致的,国公府没闺女不怕,可她娘家有一大堆未出嫁的侄女外甥女,直接影响她们的说亲,会被人指责家教太苛刻。当家的大伯喊她来吵一顿,无非是出出气,堵一堵悠悠众口,也是可以理解的。
“妮啊,你可要听进去,可别这样了。恁大伯说你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能再那么厉害了!”
大伯的话可以当成耳旁风,自己爹的话还是多少要听的。国公夫人阴着脸表态:“着了,我以后会对三管的松点。”
大伯也是老奸巨猾之人,顺杆往下出捋。“妮啊,别怪大伯说话难听,大伯是真的为你好,以后真得改改脾气了。”
“咱梁城多少年都没有出一位本地解元了,如今三拿了解元,多少人看着,可他考罢病的连鹿鸣宴都参加不了,你说说,人家背后咋不说咱家教女无方!咋不叫人背后戳脊梁骨!”
这还用说,如果不是有严重后果的借口,怎么可能让她儿子躲过鹿鸣宴。
国公夫人有苦说不出,又是心塞。大伯说的情况她一清二楚,居住在梁城自认为是梁城人的人,对本土解元的期待,这几天谁也没有她的体会深。
梁城一扩再扩,居住在城里的人往上查没几户是老门老户的。移民一代还会说说自己的祖籍,移民二代哪怕是不出生在梁城的,包括那些祖父辈父辈是南人的后代,也会认为自己是真正的梁城人。
这种认识让他们对于南人出身的东京府秋试解元有一种天然的抗拒,无奈自己本土秀才又考不过人家,只能背后说些无关痛痒的风凉话。
今年峰回路转横空出产一位本地解元,好事的人们瞪眼等着鹿鸣宴领略解元的风骚,没曾想解元被母亲逼的病倒了,他们怎能不迁怒!
他们把造成他们不能街头巷尾吹牛侃大山的罪责归结到解元母亲身上,由议论解元改为指责解元母亲背后的娘家。“教女无方”的罪名就被扣到了秦家长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