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衙内本人的学问不够,可身份使然,教过他的塾师没有一个庸人,眼界在那摆着,最基本的鉴别能力他还是有的。谭玘的解题水平到底如何,他不能给出百分百的正确,评测个七八分准头还是能的。所以当他拿到第三场考卷的时候,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
如同他害怕的,第三场考题还是一字不差的呈现在他面前。他感觉自己被逼上了梁山,别无选择!
他现在倒是不害怕默写背诵了,反倒是害怕自己胡乱写。如果第三场他胡乱写的话,前两场就应该胡写。前两场写的那么好,第三场胡乱写,呵,呵呵呵,这个后果太严重了!
他是国公府的小衙内,不是一般人,他的一举一动不说是引人注目,至少是他参加秋试的事会让人盯着。朝廷里想扳倒他父亲的大有人在,他从小就被教育的谨言慎行,不要做给父亲对手递刀子的蠢事。
他之前进国子监的水平就是普通恩荫纨绔的水平,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会今年通过秋试榜上有名,三场考试他胡乱写没人会说什么,水平不够嘛,正常嘛!可要是两场水平很高,一场突然乱糟糟的,不用别人猜测,他自己都认为这里面有猫腻。
他衡量了又衡量比较了又比较,还是认为默写两场的风险比默写三场要大。
三场大不了就是榜上有名,谭玘自己参加解试都没有拿到名次,帮他做的解答怎么也不会太用心了,他三场默写的结果最多也就是榜上有名。
榜上有名就榜上有名了呗,想挑他毛病的人不服气去查试卷,查到的如果是三张试卷水平一致,还能说什么?
他读国子监出来也是举人副榜,提前拿个举人又能比副帮强到哪?即不是考了秋试第一名,又不是进士及第,区区一个举人,总不至于让他们因此攻击容国公府吧?
他瞪试卷瞪的两眼发涩,“婴宁”“老黑”不知道喊了多少遍,最后心一横眼一闭,拼了!
反正是就如婴宁说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黑知”,他默写了两场不差这第三场,谁有猜测就让他猜测去好了,有本事他们去逮住老黑偷题的证据!
逮不住老黑的把柄再说他是作弊有什么用?谁看见他作弊了?难不成老天爷土地公能出来给他们作证吗?!
于是乎,秋试三场毫无悬念的结束,三衙内如释重负,踉踉跄跄勉强坚持到走出贡院大门,一刹那天旋地转,人瘫软的倒下。浑身的衣服湿透,是那种能拧出水来的程度。
贡院外等待的小会见识了中途晕场被抬出考场的秀才,看到自家主子结束后出来才晕倒,还认为是正常现象的,也没有过多的担心,喂了三衙内一碗水后,才慢悠悠乘着骡车回府了。
容国公府武将出身,没有谁参加过文试,府内也就没人从思想上把三衙内参加秋试的事看的多重,仅仅是提前口头上预祝了一下,过后也就那样了。
府里上下都是想着三衙内中不中有啥关系?中,是锦上添花;不中,也不少国公府一根汗毛,国公府又不是靠举人撑门面的。
三衙内参加秋试当天早上,国公府内的其他主人们都在准备去参加八月十五的登船祭月活动,压根没人意识到家里还有一位即将上考场的考生。还是三衙内的乳娘催促灶上给做了碗水煮荷包蛋,三衙内还怕喝水多了上厕所麻烦,勉强只吃了一个蛋,剩下的都便宜了小会几个小厮。
秋试结束,三衙内晕倒被抬回府时,府里一个正经主人都没有,只有留守的府官帮他请了大夫查看。在得知没有大碍后,甚至都没有派人去通知参加八月十五祭月活动的主家人。
直到深夜,容国公府的几位主人回府才听说三衙内考试晕倒的事。毕竟是血亲,内疚自责涌上心头,纷纷跑到三衙内的院子里探望三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