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用银箸夹起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尝,然后开口赞道,“好吃,和你姨娘做的一般无二。”
接着,紫芙又为李渊夹了一块蔗浆酥梨,李渊赞道“脆甜而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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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接连吃了几块“透花糍”,紫芙劝道,“这点心是糯米做的,主上不能多吃。”
李渊笑呵呵地如一个任性的孩子,说道,“我再吃一个,多吃一个也无妨。”说着,伸头向食盒中看了看,举起银箸,就要到食盒中去夹。
紫芙见劝不住李渊,连忙又夹了一块,放在李渊面前的浅碟之中。
观音婢端坐在李渊对面,甜甜笑着,看着李渊随性开心的样子,心中暗想,这哪里是一位威严可惧的帝王?明明就是一位平常人家和蔼可亲的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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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渊吃过,紫芙、青雁将食盒、箸碟收起,青雁端来清水让李渊漱口。
紫芙、青雁已服侍李渊多年,熟悉他的生活起居,因为了解李渊的性格禀性,也不像其他宫女一样谨小慎微,小心翼翼。
观音婢见两人忙前忙后,如服侍自家老人一般,有她们二人在李渊身边,观音婢觉得非常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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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渊净了口,观音婢微笑着对李渊道,“阿爷如果觉得好吃,阿婢就一样一样向姨娘学来,做给阿爷吃。”
李渊慈爱地看着观音婢道,“听你姨娘说,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我想吃什么会让紫芙交代尚食院,你只要经常来看我就行,不必为我的膳食操心。”
他接着感叹道,“这宫中不如以前在府中方便,一个个都陪着小心,来见我的人,说每一句话都先在心里思量半天,就没有一个可以开心说话的人。”
观音婢微笑着道,“他们怕阿爷龙颜不悦,就连阿婢见你之前,心中也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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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正容看着观音婢,问道,“阿爷有那么可怕吗?”
观音婢叉手端坐,生怕说出让李渊不高兴的话来,她在心中想了想认真地道,“阿爷是当今至尊,你的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命运,觐见之人说话定然是不得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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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展颜笑道,“自古儿子有晨昏定省之礼,如今二郎领兵出征,这太极宫中,阿爷只有你一个亲近之人,你就代二郎行晨昏定省之礼如何?以后你就早晚来看我,给我讲些民间的奇闻异事。”
观音婢垂首至胸前拜道,“儿妇侍奉舅姑乃分内之事,阿婢定会依礼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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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观音婢向李渊告辞,紫芙将观音婢送到院门外,然后观音婢带着覃兰、侍琴等人步行回到承庆殿。
观音婢一早从承庆殿步行走到万春殿,向李渊问安之后,又步行走路回到承庆殿,来回有五六里路。
因为有孕在身,一下子走这么远的路,观音婢感觉到有些疲累,回到承庆殿后本打算在卧榻上休息一下,这时新竹过来禀报,说尚功局的柴尚功过来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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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功,是宫中正五品的女官,掌管着宫里的内仓廪,负责御衣的裁缝制作,珠珍、绸缎、丝帛、钱货的管理,以及宫中衣服、饮食、薪炭的供应。
尚功局是宫中“三尚”之一,设有两名正五品的尚功。
柴尚功是两名尚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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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想着,既然是尚功前来求见,肯定是要说宫中的事务,便强打精神在承庆殿中厅接见柴尚功。
柴尚功进殿向观音婢叉手屈膝施礼,向王妃娘娘道了万福。
观音婢以前在万贵妃住的千秋殿见过柴尚功,但是和她并不是太熟识。观音婢仔细打量柴尚功,见她二十三四岁年纪,上穿青色窄袖短襦,下穿红蓝间色长裙,梳着反绾髻,未带首饰,看上去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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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含笑向柴尚功微微点头,请她在厅中东侧榻垫上坐下。
柴尚功再次向观音婢叉手屈膝施礼,谦声推辞,“贱妾前来拜见王妃娘娘,是有事相求,不敢坐下回话。”
观音婢微笑着道,“柴尚功还是坐下说话,以免显得本妃待客不周,从而失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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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尚功见观音婢坚持让她坐下,便走过去跪坐于东侧榻垫之上,然后向观音婢禀道,“贱妾前来拜见王妃娘娘,是受淑景殿宇文宝林所托,向杨孺人送一样东西,望王妃娘娘能够通融一下。”
观音婢听说柴尚功作为一名五品的女官,却私下替后宫嫔妃传递东西,心中有些不快,她更不愿李世民的妾室与后宫的嫔妃们扯上瓜葛。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地对柴尚功说道,“在宫中替宫人传送物品,可有违反宫规之嫌。”
观音婢声音不大,但话里却透着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