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告诉李世民、李建成,从江都传来消息,太上皇杨广于三月被宇文化及等人所杀。宇文化及自称大丞相,挟持萧皇后,立秦王杨浩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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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三月初,宇文智及、司马德戡、赵行枢、薛世良等人密谋宫变,决定推举宇文智及的兄长、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为首领,商量好之后,才告诉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性格怯懦,只得听从了众人的安排。
三月十一日凌晨,司马德戡等人领兵,从江都行宫玄武门进入宫城,裴虔通和元礼带兵进入永巷,在一位美人指引下找到杨广所藏的地方。校尉令狐行达拔刀冲上去,将躲在窗后杨广抓获,裴虔通带兵守住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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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后,司马德戡迎接宇文化及入朝堂,称其为大丞相。裴虔通逼杨广上马,准备送他到朝堂,杨广嫌他的马鞍破旧,换过新的才肯上马。
裴虔通牵马出了宫城门,宇文化及让人传话道,“何用带此物出来,赶快弄回去处置了。”
裴虔通又将杨广带回寝殿,裴虔通、司马德戡等拔出兵刃站在边上,准备行刑。
杨广叹息道,“我有何罪?”
叛将马文举道,“陛下抛下宗庙不顾,不停巡游,穷兵黩武,极尽奢侈荒淫。致使男丁死于刀兵之下,妇女弱者死于沟壑之中,民不聊生,盗贼蜂起;任用奸佞,文过饰非,拒不纳谏,怎么说没罪?”
让杨广没有想到的是,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宇文化及的父亲宇文述、还有宇文化及兄弟和身边这些近臣怂恿的,事到临头,一切罪责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这反而成了他们杀自己的理由。
杨广道,“我确实对不起百姓,可你们这些人,享尽荣华富贵,为何还要这样?”
宇文化及派封德彝宣布杨广的罪状,杨广鄙视地对封德彝道,“你是士人,为何也干这种事?”封德彝羞红了脸,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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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的儿子赵王杨杲才十二岁,在杨广身边不停地嚎啕大哭,裴虔通挥刀将赵王杨杲斩为两断,鲜血四溅,溅到杨广的衣服之上。
然后要杀杨广,杨广道,“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么能对天子动刀,取鸩酒来!”
马文举等人不答应,让令狐行达按着杨广坐下。杨广自己解下练巾交给令狐行达,令狐行达用练巾将杨广勒死。
杨广死后,萧皇后和宫女撤下漆床板,做成小棺材,将杨广和赵王杨杲一起装殓,停柩在西院流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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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的死讯传到长安已是四月底,李渊听说以后失声痛哭,说道,“作为臣子,君主失道却无法挽救,怎不让人悲痛?”
李渊问李建成、李世民今后该如何打算,李建成、李世民皆认为,如今关中已定,既然早晚要自立称帝,就要当即立断,越快越好。不能效仿曹操、司马昭,最终在后世留下权臣跋扈、欺侮幼主的恶名。
于是李渊开始与文武官员筹划让杨侑禅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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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世民回到府中,和观音婢谈起杨广被杀之事,两人不禁感慨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谈论了一阵子杨广,李世民便让观音婢给他说李渊的不凡之处。
观音婢问李世民,“自母亲过世之后,不过三四年时间,阿爷从一个四品的文职官员,到掌握山西五郡军政大权,再到如今即将自立为帝,你是否认为阿爷靠的全是运气?”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纵观古今,开国之君没人能够凭运气当上皇帝,无一不是杀伐决断,宏图伟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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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带着敬佩之意,由衷地说道,“这几年我观察阿爷,越来越觉得他高深莫测。他看上去优柔寡断,实则是卖傻装痴。”
李世民不解道,“如何卖傻装痴?”
观音婢道,“这几年他骗过了许多人,让外人都以为他胸无大志、沉迷酒色、放浪形骸,实际上是在扮猪吃老虎。”
李世民笑道,“阿爷只所以这样,不是也有阿婢出谋划策的功劳?”
观音婢道,“我们是给阿爷提了些建议,关键是他演得逼真,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何者是真?何者是假?我们平时看到他遇事优柔寡断,但是在关键时刻,他却能当即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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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静静听观音婢分析,他甚至无法相信观音婢所说的是他的父亲。
他还真正没有仔细揣摩过自己的父亲李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观音婢心有余悸地问李世民,“你有没有觉得阿爷很可怕?”
李世民觉得观音婢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不以为然地道,“阿爷待人宽厚,不厉词色,有何可怕之处?”
观音婢撇撇嘴摇头道,“我可不敢再以外表来看阿爷,他是外宽和而内精细,外人笑他傻时,他却心中暗笑,眯着眼窥视别人如何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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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笑道,“你说得有些过分,阿爷哪有你说的那么高深难测?”
观音婢压低声音警告李世民,“你可不敢小看阿爷,以后不能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不管是好是坏,你都要在他面前展示真实的自己。你耍小聪明之时,他可能不会说出,实则他却已经看破。”
李世民看观音婢说得认真,点头道,“好,你说的话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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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外面已敲了二鼓,李世民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显出有些疲倦的样子。
观音婢见李世民好像没有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所说的话也好像在敷衍自己,她心里本来还有些话要说,见此情景也只好先憋在心里,微笑着问李世民,“世民阿兄是否困了,要不我们就早点歇息。”
李世民的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带着一丝促狭的笑看着观音婢,问道,“是否和前日一样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