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者连忙让人搬来几张矮榻,放在空场的东侧,观音婢、温大有、唐宪、长孙湛面西而坐。
李元吉、丁记坎则各自从守卫手中拿过一根木棍,准备比试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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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将木棍竖在身前,相互拱了拱手,然后操起木棍开始比试。
丁记坎刚才观看李元吉与宫中守卫打斗,感觉到他武艺还不错,所以不敢轻视,怕稍有疏忽让李元吉钻了空子,这样自己丢人是小,还会打乱观音婢的整个计划。
一开始,丁记坎非常小心,想试一下李元吉的底细。
经过几个照面之后,丁记坎感觉到李元吉槊法还算精妙,力气较之常人要大得多,但他毕竟年龄还小,力气还没有完全长成,比丁记坎要逊色得多。
比试武艺,技巧占一定的成分,但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力量。没有力量,再精妙的招式也是花拳绣腿,难以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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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清李元吉的底细之后,丁记坎便开始放心施展。这时正好李元吉拿棍来刺,他躲过棍稍,抢身进前,李元吉手中木棍失去着力之处。
丁记坎伸左手抓住木棍尾部,与李元吉手握处相距半尺,右臂肘部顶李元吉下颌,李元吉连忙松开手中木棍,向后躲闪。
李元吉向后躲闪还未站稳,丁记坎弯着的右臂已伸开,持棍点在李元吉的胸部,李元吉胸口剧痛,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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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宪看李元吉以手捂胸跌坐在地,怕他一会儿反悔,连忙问道,“四郎是否被丁将军刺在了胸口之上?”
李元吉左手还捂在胸口,也不好抵赖,只得点点头。
丁记坎将两根木棍都交在左手,伸右手去拉李元吉,关切地问,“四郎君有没有受伤?”
李元吉坐着没动,沮丧地道,“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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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微笑看着李元吉,说道,“四叔,没事就好,但你不要忘了刚才的约定,被木棍刺中,便算作死伤,要在地上躺半个时辰,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
李元吉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半大孩子,刚被丁记坎击败,挫伤了锐气,没有家中长者为其撑腰,在观音婢面前也没有尊贵的身份可以依仗,他身上骄横之气顿失,不得不老老实实按照事先的约定,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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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见李元吉如约躺在地上,暗中会心地一笑,他交代侍立的宦者,“你让人记好时间,再为我等每人斟一盏酪浆。”
那宦者依言提来酪浆,给观音婢、温大有、唐宪等人斟上。
观音婢、温大有、唐宪、丁记坎、长孙湛五人,就当李元吉不存在,几人喝着酪浆,开始谈论战场上死伤者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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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记坎、长孙湛谈起雀鼠谷剿匪的经历。
长孙湛绘声绘色地向几个人描述,“想起雀鼠谷剿匪,我至今仍觉得战场上血腥残酷。”
“当时数万盗贼呼喊着冲向我们几千人,多亏是唐公设下了妙计,否则我们几千人哪里胜得了数万人?”
“唐公先安排步兵、骑兵对盗匪一阵乱射,那箭如飞蝗一般射向盗匪。箭雨过后,唐公命我方骑兵冲入敌阵。”
“我跃马挥槊向前冲锋,一槊捅一个在盗匪身上,那盗匪的血‘噗’地溅了我一身。但那盗匪没有当即就死,因为要凭敌人首级记功,我就用槊尖将他挑起来,斩下他的首级,用他的头发系在我的腰间。”
长孙湛说着,用手拍了拍右边后腰,“就是挂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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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接着说道,“我当时杀了两个盗匪,两个人头挂在腰间,就这样仍然跃马冲杀。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寒而栗,如今还偶尔恍惚感觉到,有两颗人头在自己腰间来回滚动。”
由于他说得太过逼真,观音婢连忙制止道,“阿湛不要再讲,再讲我晚上会做恶梦。”
长孙湛呵呵笑道,“说起来做恶梦,我有几次都梦到,有人头在腰后顶着自己。醒过来就惊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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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说着,观音婢偷眼去看李元吉,见他躺着静静不动,似乎在听长孙湛讲故事,好像还听得津津有味。
观音婢朝几人呶了呶嘴,温大有等人停下谈话,向李元吉看去,只见他正眯着眼平躺在地上,似乎在倾耳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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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观音婢等人停止了说话,李元吉睁开眼睛,翻着三白眼看过来,问道,“怎么不讲了?”
看着李元吉让你啼笑皆非的模样,观音婢心想,论官职他是一名郡守,实际上还是小孩子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