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酒下肚,裴寂哭丧着脸向李渊求救。
李渊心中奇怪,怎么刚才还谈笑如风,这时却让救他?
他问裴寂,“玄真有何事要我来救?”
裴寂带着试探的语气问李渊,“唐公可知那莫丽芳是何人?”
李渊慢条斯理地道,“我已经听莫氏说过,她本是晋阳宫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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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可怜兮兮地向李渊诉苦,“当时二郎让我找一个女子服侍你,我怕一般女子唐公看不上眼,也没考虑到可能会惹祸上身,就在晋阳宫挑了一个最好的宫人。”
“前几日和刘文静聊起此事,才意识到以宫人侍奉唐公,乃是死罪。”
李渊呵呵笑道,“我都不怕死,你又何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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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无奈道,“唐公当然不怕,你是主上的从兄,主上知道以后,即使心中不满,也不会因一个宫人将你治罪,说不定还会将她赏赐于你。”
“你也可以推说,不知莫丽芳是宫人,说这一切全是我的主意。”
“可是我却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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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带着几分醉意,笑道,“既然只有死路一条,让我如何救你?”
裴寂凑近李渊耳边,低声道,“唐公何不早早起兵举义,这样就可救裴寂一命。”
李渊端起酒盏喝了一口,没有理会裴寂。
裴寂见李渊不应,继续说到,“唐公可能是担心如今起事没有把握,你可知道,二郎为了举事,已准备了一年有余?如今晋阳城内的文武官员和地方豪强,多数都已被二郎笼络,只要你一声号令,皆会欣然跟从。”
李渊听裴寂这么说,心中有些吃惊,“玄真所说可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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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郑重其事地看着李渊点点头,“整个晋阳城都在二郎的掌控之中,就连王威、高君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二郎的眼睛。”
李渊惊叹,“二郎小小年纪,竟然瞒着我在筹划这惊天动地的大事。”
裴寂半是埋怨,半是佩服地道,“别看二郎年纪小,谋划细致周密,估计我早就被他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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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听说李世民算计裴寂,幸灾乐祸地笑着问他,“二郎如何算计于你?”
裴寂一脸苦相,无奈地道,“不是他算计,我怎会摊上这死罪?他还问我,晋阳宫中存放多少粮食、军械,估计这些东西他早就看上了。”
李渊一听晋阳宫中存放的粮食、军械,也来了兴致,他眯眼笑着问裴寂,“你说说晋阳宫中存有多少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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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得意地道,“如果唐公现在举兵起事,我可献出九万斛粮食、五万段彩绸、四十万领甲胄充作军用。”
李渊听了又惊又喜,叹道,“有这么多。”
裴寂道,“仅粮食就够十万大军数月之用。”
李渊面上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既然二郎早已做了谋划,我已无法阻拦,只好按他所想去做。”
他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在感谢上天,感谢上天给了他一个如此出类拔萃的儿子。
到了晚上,李世民送裴寂离开留守府官署,在临走之时,裴寂附在李世民耳边道,“一切皆如所料,唐公已经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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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李世民、观音婢到上房问安,问安之后,李渊留两人说话。
李世民已知道父亲要谈起兵之事。
李渊待两人坐定,即开门见山说道,“今日,我想和你二人说一下起兵之事。”
李世民叩首道,“有何吩咐,阿爷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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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肃声对李世民说道,“非是我不愿举兵起事。获取兵权,待机而动,是我们三人早就定下的方略。如今还不是真正良机,所以才一再压服于你。”
“我所怕的是虑事不密,一旦消息外泄,没有时间顾及你大兄、四弟和三姊,让他们受到伤害。”
“昨日我思考了一夜,觉得你说得有理,早晚免不了要走这一步,与其瞻前顾后,不如早作考虑。”
“如今唐国公府的命运就交付你手中,家破人亡由你,变家为国也由你,二郎可要好自为之。”
李世民再次叩首,“世民定当尽心竭力确保大兄、四弟和三姊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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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大业十三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从正月开始,就让人心神不安。
一切的嬗变都好像酝酿已久。
春雷未震、惊蜇未到,那些隐忍已久的力量都开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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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李世民刚定下举兵起事的打算,就接连收到马邑抗击突厥失利的急报。
在这个关键时刻,李渊不想离开晋阳远赴马邑城,只好一再严令高君雅、王仁恭,采用年前他用的策略应对突厥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