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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俭看李渊手中拿着那张纸笺在出神,说道,“唐公,‘桃李子,莫(浪)语’和“洮李子,冇浪渊”,是不是发音一样?”
“是不是可以解成‘洮水边姓李的后人,没有浪的渊’?合起来,是不是‘李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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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回过神来,表情严肃地对唐俭道,“这事绝不可对外人提起,否则我李家就有灭门之祸。”
唐俭却笑着对李渊道,“唐公多虑了,你乃是天命所归,是死不了的。”
李渊心中仍有几分不确定,“你要是理解错了呢?或者是另指他人,朝廷要将我治罪,我李家岂不要含冤而死?”
唐俭劝道,“唐公如今手握重兵,掌有山西五郡军政大权,有谁能轻易取唐公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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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心中一想,确如唐俭所言,即使如今杨广下诏要夺他军权,他要不依诏而行,杨广也拿他无可奈何。
唐俭向李渊献策,“唐公如果广招豪杰,北边与突厥交好,向东收燕赵之地,渡河南下,叩关西进,占据秦、雍之地,就可成就与商汤、周武一样的大业了。”
经过唐俭一番劝说,李渊已基本上相信,自己就是童谣里所说的天命所归之人。
他对唐俭道,“我怎敢和商汤、周武王相比?如今天下正乱,出于私心我应当图谋保全自己,出于公心则应拯救天下百姓,将来何去何从,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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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两日,武士彟去见李渊。
他也是李渊所住别院的常客,十日之中,有五日要到李渊这里。虽说李渊对武士彟还有防备之心,但却不影响他作为李渊吃喝玩乐的伙伴。
武士彟是王威派来监视李渊的人,在这里是公开的秘密,李渊经常拿这事和武士彟、刘世龙开玩笑。
武士彟和刘世龙曾多次向李渊表白,他们只忠于李渊,但李渊对他二人的话并不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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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彟到了李渊这里十分随便,见了李渊也不施礼,李渊便招呼他坐到炕上。
待武士彟坐定,李渊便戏谑地问他,“你是不是刚到王威将军那里,告了我的刁状?”
武士彟也不避讳,答道,“我还真是刚到过王威将军那里,给他说唐公整日沉迷于酒色,在别院里声色犬马,连儿子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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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希望给外人留下一个沉迷酒色的形象,听武士彟这样说,李渊呵呵笑道,“知我者阿信也。”
一般富贵之家的人都是有"名"有"字"。
武士彟的“字”与别人不同,别人的“字”多是两个字,他的“字”只有一个字,叫‘信’。由于他与李渊混得厮熟,所以李渊总是戏称他为“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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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彟和李渊嘻嘻哈哈说笑了一阵,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放到炕几上,慢慢推到李渊面前。
“唐公看看这是何物?”
李渊拿起,打开锦盒,见里面放着一只玉蝉,这玉蝉通体墨绿,两支翅膀却是色白透明,雕工细致,栩栩如生,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真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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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将玉蝉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不禁连连惊叹制作者匠心独运。
武士彟微笑着道,“唐公如喜欢,可将它佩在腰间。”
李渊知道武士彟是专门拿来送他的,却客气地推辞道,“我怎能夺人所爱?”
武士彟道,“唐公与士彟还分什么彼此,我的就是你的,只要唐公不要再将士彟当成外人,在关键时候别忘了士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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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抬眼看着武士彟问道,“我对你还不够信任吗?放心让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出入我住的别院如履平地。”
武士彟郑重道,“唐公不要怪士彟说实话,你只是将士彟当成酒肉朋友而已,没有将我视作心腹。”
李渊看着武士彟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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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彟推心置腹地道,“我们从商之人,最会权衡利弊,说不好听的话,是最会算计,难道我会看不清当下情势?”
“如今大隋气数已尽,我难道会跟着王威之流,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族人为大隋殉葬?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识时务者为俊杰。士彟也想为子孙后代谋一个不错的前途。”
“世彟中是想,唐公有重大决定时不要将我一个人抛下。”
李渊仍然是不动声色,他笑道,“我能会有何重大决定?只不过是千方百计寻求自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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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彟诚心诚意地道,“在这乱世,想自保也难,唐公要想立足就要招兵买马,招兵买马就要花钱。唐公如信得过士彟,在需要要用钱之时,只管找我来要。”
“唐公将这只玉蝉系在腰间,把它当成士彟,你就想着自己是腰缠万贯,在需要用钱之时,就会想起士彟。”
李渊道,“你攒下这份家业也不易,还差点被杨素所害,我怎会随便用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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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彟直抒胸臆,“士彟挣钱何用?还不是为了自己和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在乱世之中,如果命都不保,还要钱何用?”
“如今我将钱拿出来,资助唐公来办大事,事成之后,何愁子孙没有富贵?”
李渊听武士彟所说言语至诚,被其真诚所打动,不禁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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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武士彟一改刚才庄重严肃的表情,他身子前倾,靠近李渊,微笑着说道,“我昨日做了一个梦,想来是个吉兆。”
李渊奇怪地问,“阿信所做之梦,可有何特异之处?”
武士彟神秘地道,“我梦见唐公骑一匹白马神驹腾空欲飞,就想跟着唐公一起去,可是身体不知被何物困住,怎么也动弹不得。”